天朦朦亮,娘就起床了。山村的早晨,一切沉寂着,偶从屋子背后的山顶传来几声怪鸟的叫声。快九月里的天了。娘把木门吱格啦一声打开,立刻有一团冷风涌入门来,娘打了个寒颤。娘到院墙脚垒着的柴禾堆里,抱取一些柴禾丢到灶头边。她点起了火,灶洞里燃旺的火光把娘的身影贴在泥墙上黑黑大大的,一晃一晃。
锅子里的水烧开了,热雾腾空而遁。娘把开水舀一些到热水瓶里,再舀一些到泥茶壶里。天一点点亮起来,村庄里的公鸡开始此起彼伏的啼鸣。这时候,娘就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她要把儿子唤醒。儿子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唇边已有一层细细的绒毛。少年熟睡着,一侧的脸贴着枕头,肉肉的透着红润。娘在床边看了一会,想着儿子的模样仿佛还只七八岁的时候,她的心里生起了一团暖暖的东西。“顺顺,顺顺”娘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少年一下就醒来坐起来。
娘又回到灶边,向一旁的菜柜里摸出几个鸡蛋来,敲打开放到沸水锅里。少年洗了脸,他的一双眼睛黑黑亮亮的,望去如一潭清水。他坐到桌前,一碗糖烧鸡蛋放到他的面前,冒着热气,屋子里顿时弥漫着一阵清香。
少年埋头吃着鸡蛋的时候,爹起来了,他披着一件褪色的黄军装。爹到屋外,把接了一夜的从山岗用毛竹槽引流来的两木桶山泉水,拎进屋,哗的倒进灶头边的水缸。接下来,爹和娘就忙着打包整理行装。
少年吃好了,在一边呆呆的看爹娘忙碌。里屋房间传来悉悉嗽嗽的声响,爹说,你去看看,你奶奶起来了。少年拔腿到房间,见奶奶穿了衣靠在床头。“顺顺啊,你来,你来”奶奶招着手,一双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少年喊了声奶奶,走近去。“你要到城里读书了,奶奶不舍得你啊”奶奶的声音咕噜噜的。奶奶的一只手摸到里面的衣服,拿出一个包好的手帕,打开,里面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一百块钱。
“不要声响,留着慢慢用”奶奶塞给少年。
少年推辞着,见奶奶的脸上有点生气了,只好接了过来。那张折叠的熨贴的钱,还带着奶奶身体的暖暖的气味。
少年把一百块钱小心地放到上衣口袋。他扶着奶奶瘦骨嶙峋的肩膀,说:“奶奶,我放假了就回来看你。”
出发了。爹肩挑着两大包行李,儿子背着个挎包,紧跟在爹后面。两人行走在弯弯的山路上。
太阳明晃晃地照在这个山村,照在爹和儿子的身上。
找到学校门口时,爹挑着行李的腰背驼了点下去。城里的太阳刺辣辣的,爹的后背湿了一块。少年的发迹也冒出了细汗。学校门口是熙熙攘攘的人和横七竖八爬行的小车。少年跟在挑担的爹后面,挤在鲜亮的城里人中间,他显得有些羞涩和慌张了。
到寝室里,已经有一些家长和学生在里面了,有坐在床边聊天的,也有在忙着铺床安顿洗漱用品的。爹搁下肩挑的行李,舒出一口气。大家就目光围拢看这父子俩。爹朝他们点点头,拉开嘴巴嘿嘿笑笑。爹歇息了会,就动手铺起床来。这时候,有个胖学生从门外急急进来,一脚就踩在地上的扁担上,嘴里哎吆一声,差点摔跌倒。胖学生回过头来,气呼呼骂了句,一脚把扁担踢开去。爹忙着说对不起对不起,一边慌张的把扁担捡回来,塞到床底。那胖学生似还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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