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谁才是更好的选择。
“光是兰亭序摹本的雕版,做出来便费了十余日。还有上百份摹本雕版呢,能赶得及么?”王玫仍有几分担忧“原本我还想着是否能将这些真迹按字体分成不同的册子。喜好楷书的就临摹楷书册子便是了,喜好行书的也不必再另外翻找,你觉得是否可行?”方才崔渊送给崔简的生辰礼物,足足有数百折页,厚厚一册,携带、收藏都不算方便。虽说装订符合孩童习字的顺序,但若给有不同喜好的人看,却须得翻来覆去地寻找。
“另外,书册上最好加一页目录,将收录的名家真迹摹本按顺序列出来,更方便查找。若是便宜,不妨将临摹者的名字也写上,也能让选中的诸位更广为扬名。”
崔渊双目微微一动,笑叹道:“还是九娘想得周到。既然行书已经印了兰亭序,我们便先将行书一册印出来。如此,时间也宽裕许多,不必再急着赶着。行书中约有八成都是伯染(崔渲)与我摹的,他也能得空去夹缬工坊亲自打磨雕版了。”崔渲这位监察御史的公务并不算太多,但毕竟不像校书郎、正字那般清闲。平时抽出些许时间已经十分不易,这几个月的休沐之日也都贡献给了摹本一事。
说罢,他又对崔简道:“阿实,今日你和二郎都放一日假,跟着九娘去东市走一走也好。”
“阿爷去忙罢。”崔简回道,伸手牵住王玫和王旼“有母亲、二郎陪着我过生辰呢。”能收到生辰礼,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毕竟,前年他们父子俩是在荒郊野外过的生辰。别说生辰礼了,便是吃食都有些惨不忍睹。
于是,一家人去了内堂给郑夫人问安。接着崔渊就去忙了,王玫则与郑夫人说了些今日的安排。郑夫人听得连连点头,慈爱地看向孙儿:“你想得十分周到。也幸得你将生辰宴放在了夜里,不然我到时候就凑不成热闹了。阿实,祖母待会儿便须得去外头饮宴,你跟着母亲好好松快一日。”
“祖母放心。”崔简答道。
王玫便向小郑氏、清平郡主行礼:“烦劳两位嫂嫂替我侍奉阿家了。”
“安心罢,你都这般请托了,我们必是会替你再多尽一份心。”小郑氏笑道。清平郡主也弯了弯嘴角:“你将阿家托付给我们,我还想将英娘托付给你呢。与其带她去饮宴,倒不如让她跟着阿实、王小二郎去顽耍。”
“二嫂放心。”王玫立即答应了“我必会将英娘照顾妥当。便是我看顾不到,也还有阿实呢。”
崔简认真地接道:“我会好好照料妹妹。”
“儿也不想去饮宴。”崔蕙娘忽地道,抬眼望向郑夫人与小郑氏“祖母、阿娘,儿也想留在家中,给阿实庆贺生辰。听闻四叔母的茶铺今天开业,也正好去瞧一瞧热闹。”
郑夫人、小郑氏神情皆微微一变,丝毫不掩饰她们的担忧之色。本以为去京郊避暑之后,崔蕙娘的心情也能开阔一些,不料她却仿佛对各种热闹的饮宴都失去了兴趣。便是昔日的闺中密友下帖子邀她,她也不见多少欢颜。豆蔻年华的少女,心思敏感而多变,且什么都不愿与长辈说,她们也不知该如何开解是好。
“有蕙娘在,二嫂更可放心了。”王玫笑道,把着崔蕙娘的手臂“阿家、大嫂,便让蕙娘留下来帮儿罢。”
“去罢。”郑夫人颔首。
小郑氏略作犹豫,叹道:“如此也好。九娘若是忙不过来,蕙娘也可帮衬着些。”
送了她们出门后,王玫便带着一串小尾巴来到厨下,打算亲手做手擀面。她在后世时吃的寿面十分简单,面条里卧着两个鸡蛋、一把青菜,寓意能活到上百岁。虽是再简单不过,但寓意吉祥,做一小碗尝尝便足矣。
崔蕙娘、崔英娘都挽起袖子跟着学,崔简、王旼却蹲在一旁练习起鱼脍的手艺来。如此忙碌了一番,到得中午时,崔简面前便摆着三小碗寿面。王玫她们几人的食案上则放着两个小家伙做的鱼脍。
“阿实不妨尝一尝,猜猜这三碗面分别是谁做的?”王玫笑道。
“母亲也猜一猜,到底哪些鱼脍是我切的。”崔简道,举箸夹起面试了试。他猜得十分顺利:滋味奇妙难言的寿面自然是年幼的崔英娘做的;滋味不错,品相却并不太好的寿面是崔蕙娘做的;滋味品相都可称中上的寿面,便是王玫做的了。她毕竟比两位侄女多了不少下厨的经验,因此做出的吃食也很是过得去。
至于鱼脍,王玫几乎不用尝:一眼看过去,那些最厚的鱼脍必定是王旼所做。崔简因习武的原因,年纪又大些,手快眼快,切鱼脍也干脆利落。只是,毕竟仍然生疏,切出来的一片片厚薄不一,配上佐料食用,味道着实非常一般。
王玫先将两个小家伙夸赞了一番。毕竟许多小郎君在这般年纪的时候恐怕连做鱼脍的想法都没有过呢。他们能有勇气举刀切鱼,又能坚持切完整条鱼,已经很是不容易了。当然,她也中肯地指出了两人的不足之处,勉励他们向崔渊取经。
崔蕙娘说话也很是滴水不漏,着重强调这尚是她头一回吃到兄弟们所做的鱼脍,十分难得。至于崔英娘,只天真直率地评论了两个字——“难吃”与他们一起用午食的崔会则提出了下一回做鱼脍一定要叫上他的美好希望。
午食就这样愉悦地结束了。而后,王玫便带着这群孩子上了崔家最宽大舒适的牛车,赶往位于东市、即将开业的茶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