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知非从警局录完口供出来和他们汇合,警察没有为难他,给钻石拍了照片留了证据之后,就让他携带着真的钻石出来了。金色钻石完好无损,重归保险公司。
奥拉的厨娘做了烤肉排和大虾,庆祝阶段性胜利。
矿工们终于享受了来到非洲最像样的一餐。郑克洗了个澡,刮胡子、换衣服,总算有个人样,不像个类人猿。他清爽地从浴室出来去厨房帮忙洗碗,从帮厨那里讨了一杯苹果汁。
“挺甜的,要不要尝尝?”他把杯子递给谢秋歧。
谢秋歧坐在狼藉的餐桌边上,显得有点疲惫:“自己喝吧。”
郑克这才有时间好好看看他:“你的伤没问题吧?”
谢秋歧摇头。跳车的时候胳膊扭了,一直在疼,奥拉的“家庭医生”来看过,擦了点油,无济于事。非洲的医疗条件太糟糕,所谓的药油谁知道是不是药。反正他还能忍着,也许睡一觉就会好。
郑克看得出他精神不太好,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还是去医院照个片子……”
“现在不是高调的时候。”谢秋歧打断他:“等事情结束了再说。”
郑克看得出来他不太想说话,但郑克想说,他憋了太多的话等着和谢秋歧说,在教堂的地下室他每晚每晚都在模拟对话。
“我很想你。”他老老实实交代:“很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秋歧撑着脑袋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
“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长进那么多,”郑少爷瓮声瓮气地说:“我本来是想让你不要来救我的。那样对你来说才是更安全。但是我心里……心里想你能来救我,我说不出口。”
谢秋歧摸摸他的脑袋:“你已经做得够好了,郑克,不用太苛求自己。”
郑克被他摸得脑热脸烫:“只是这次运气好而已。”
“胡子没刮干净。”谢秋歧捏他下巴的胡渣,调侃:“留点也好看,像个男人样儿。”
郑克已经控制不住脸红了,像有人在他心脏里装了个发动机,轰隆隆地震。
——这算调情了吧?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郑克语无伦次:“可……可能是镜子有雾,没看太清楚。你喜欢我就留着。”
谢秋歧当他傻:“和我喜欢有什么关系。说说,牧羊犬到底怎么回事?”
可怜的郑少爷终于扒拉回一点理智,把牧羊犬的事情理了一遍。
“牧羊犬这个人其实就是慕强,他只会跟随真正有能力的人,再加上有那么点缺乏安全感。人倒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郑克分析:“我本来还想着让他跟我走,他是真的想离开非洲,但是可能他在这里还有什么牵绊吧,或者有把柄在哈扎手里。也挺可怜的。”
谢秋歧觉得他太心软:“他在码头肆无忌惮地杀女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他可怜?”
郑克这才想起来:“也不能完全怪他。他就是个农民,泡着丛林法则长大的人,没读书、又没见过世面,还在一个吃人的社会长大,什么仁义礼智信根本没听过。但他有受教化的心就好,只要他能出去、能改变,会把他这种原始的、粗鄙的性格慢慢改掉的。”
“我也是农民,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我也很原始、很粗鄙吗?”谢秋歧反问。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郑克拔高了声音:“你当然和他不一样!”
谢秋歧故意挪揄:“我怎么不一样了?”
郑克的脸才下去点温度,马上升回来了:“你……你很好。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坚强、正直、自信……”
“马屁拍得不错。”谢秋歧只当他会说话。
“不是马屁,是真的。”郑克恨不得把心吐出来给他看:“我爸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优秀的人大抵分为两种,一种人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当人们看到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人真的很优秀啊’、‘他太厉害了’、‘他做得真好,他就是标杆’;而另外一种人,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当人们看到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多亏了有这么一个人,生活还是美好的’、‘和他在一起就会觉得有希望、很幸福’、‘他就是能带来安慰和信心的人’。”
谢秋歧听明白了,心里有点悸动。
郑克的声音越发柔和:“秋歧,从我在机场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明白,我没有完全失去希望,只要有你在,我人生的那盏灯就不算灭。是因为你,我咬牙熬到了现在,在教堂下面看到你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感觉到那么幸福,我知道有一个人心里想着我,我也想着他。即使我再落魄、再屈辱,只要我知道你心里想着我,我就能活下去。”
沃尔科特说——
那时,我会学会像爱光明的日子一样爱黑暗的日子,
爱黑色的雨水和白色的山,
一旦,我只爱着我的幸福和你。*
这年郑克21岁,刚刚大学毕业,正跌入人生最低谷。
遇到谢秋歧后,他知道,从此他的幸福都会和这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