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足以激怒太后,说不定她前脚踏出紫薇殿,便被太后隐藏在暗处的侍卫内监当场抓住。适才皇上说过太后如何对付对她出言不逊的先帝新宠,说不定她会用同样的方式惩处自己。
人彘!不,她不要承受这种非人折磨。如果一个人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熏聋,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不能言语,然后扔到厕所里。甚至还要割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毛……
不要!就算死也要一剑毙命,绝不忍受这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心中想着,恐惧着,不由冷汗涔涔,衣襟黏在后背。
身后传来武元彻声音“怎么不走了?胆怯了?”语气透着几分嘲弄,若平时,晓月定会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但此刻,即使武元彻赶她出殿,恐怕她也没有这个勇气踏出紫薇殿半步。
说来也奇怪,当初灵魂附体再世为人,又遭遇行刺,险些丧命,当时形势何其凶险,而如今她安然无恙的再次站在紫薇殿,与当今圣上同处一室,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皇上弃之不顾的皇后端木月,一张完全不同与端木月的脸孔,让她摆脱所有与端木月有关的人际关系与不可预测的危险,除了他——武元昊。
举目四望,紫薇殿大而空阔,殿中墙壁栋梁与柱子皆饰以云彩花纹,意态多姿,斑斓绚丽,全无龙凤等宫中常用花饰。
心中叹息,既来之,则安之。
默默转身,武元彻眸中含笑,举了举手中酒杯道“想通了?”
无论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情势所逼,她别无选择,留下,兴许尚有一丝生机。
“太后深夜赐酒,如果奴婢就这样走出去,恐怕会连累皇上,被太后怪罪,所以奴婢思来想去,还是顺应天意!”既然留下,难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可不愿再激怒眼前这位,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顺应天意?你这个天意是指朕呢,还是太后?”武元彻缓步走到她面前,手中仍把玩着空酒杯。
“奴婢愚昧,请皇上明示。”晓月不知如何回答,还是把决定权丢给他,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天亮之前,她会唯命是从,只要他以礼相待,她不在乎谁是天,谁是地,更不在乎为谁效命。
武元彻并未回答,唇角浮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深沉的眸光注视着手中银色酒杯,烛光中,银杯光芒闪烁,射入人眼,如银色细针,隐隐刺痛。
晓月垂下视线,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三尺见方的大理石砖拼贴无缝,中间光洁如镜,四周琢磨出四喜如意云纹。
耳边响起武元彻略带沙哑的缓缓说道“知道刚才喝的是什么酒吗?”
晓月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道“适才李长不是说了,这酒叫合欢酒,和合欢乐,奴婢想,太后应该是借此酒祝愿皇上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武元彻眼中掠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目光逗留在她脸上,问道“还有呢?”
晓月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勤政爱民,知人善任,任用贤能,亲贤远佞,从善如流,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纵横捭阖……”似乎用词不当,急忙咬住舌头,唯恐后面一连串鱼龙混杂的不当言辞惹怒皇上。
武元彻却并未在意,反而颇有兴趣的瞧着她,长眉一轩“继续!”
晓月愣了一瞬,心想继续就继续,长夜漫漫,既然他喜欢听,她何乐不为呢。
清了清嗓子道“皇上英明神武,文治武功,豁达类汉高,神武同魏祖,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略输文韬,皇上您当政期间,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政治清明,文化复兴,薄徭役,轻赋税。简直是础润云兴,虫鸣螽跃……”
武元彻愈听眉头蹙的愈紧,终于忍不住挥手打断她“好了!接下来,你不会把朕与尧舜相比吧!”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惊恐。
晓月若无其事的眨了眨眼睛“倘若皇上您喜欢听,奴婢乐意效劳!”如果几句话便能取悦他,晓月并不在乎成为佞臣,不对,她只是一个小宫女,佞臣帽子太大,她可承受不起,顶多算个奸佞小人。
心里如斯想着,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笑容。
殊不知得意容易忘形,晓月正暗自偷笑,却听到武元彻说道“合欢酒便是催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