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好,能让我娶你?
在许久之前,这个疑问也一直存在南昭心里。
那时,在她眼中,沈如故出生好,家财万贯,至亲疼惜,样貌好,这世间,找不出几副这么漂亮的皮囊来,若非他从小体弱多病,足不出户,只怕还未成年时,就惹得全程女子癫狂了!
而她呢,一出生就是个煞物,被家人抛弃在道观中,她一无所有,为何沈如故要娶她啊,还对她那么好,无数次为了她,以命相抵。
有多少次,她都扣心自问,她南昭何德何能,让沈如故对她如此?
而此刻,沈如故也这样问她,她确实找不到自己的优点,可以说,在明媚的沈如故面前,她不仅一无是处,还是个煞物,所以她不想去辩解什么,这些都是她欠他的。
她也没忘记,当初,自己嫁到沈家时,不也整天都揣测沈如故欺骗暗算自己吗?
那时,沈如故说再好听的话,她都不信,就和现在一样,他也不信。
沈如故本是要发泄心中怨气,却只得到了她低头沉默,更加烦躁的问:“你说话啊,你不是话很多吗,为何现在却又不说了?”
她刚刚一说话,他就生气,现在自己不说话,他还是生气!
甚至,只要沈如故生气,她更比自己生气还要难受!
下意识地去牵沈如故的手说:“如故,咱们别吵好吗?”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磨难,死了多少回,才能有今天,看着活生生的他站在自己面前。
她一刻都不愿离开他,更不想与他有一丝不快!
“吵架?”沈如故笑了一下,“你这般模样,看起来还挺委屈的!是否觉得我依依不饶,专门找你麻烦?”
“没,没有,我没有委屈!”南昭猛摇头:“我是怕你委屈,所以才……”
“该不会——”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揣测道:“我知道了,我们的婚事,既不是我爹娘安排的,也不是我愿意的,一定是你仗着有那个王爷兄长给你撑腰,威逼我娶你,对不对?”
南昭听他越说越离谱,立刻表明态度:“九哥与我们的婚事毫无瓜葛,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
“呵!”沈如故却不以为然的说:“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全凭你们口说!”
说到底,到现在,他们对他讲的所有,他都不信的。
南昭听到他说这句,心更被什么尖锐之物,猛扎了一下,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如故!你大可不必相信我之言,但我从未要害你!”
说完这句,她恍然失神。
曾几何时,有个人在青州河畔,对浑身湿漉漉的她说过差不多的话。
我虽算不得是个活人,却从未要害你……
如今位置互换,她总算明了当初沈如故说那句话的心境。
即使再难受,他也从未将表现在脸上,更不曾对她深说。
因为,口说得再动听,不曾亲身经历过的磨难,如何能感同身受?
她不也是在一次次生死之中,才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吗?
“那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沈如故问她。
她抱歉的说:“对不起,如故,都是我的错,让你才一醒过来,就去面对这么多,你目前完全不能接受的局面。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们不想了,你莫要不开心,这里你不喜欢,我们就回去!”
对方瞧她这般低声下气,也就不好继续发作了,他还真不想进军营去,要出去赏赏城外的风景。
南昭立刻就答应了,陪着他走在营地外的山野间。
剩下之中的这个时候,炎热得很,他没走多远,就大汗淋漓,南昭忙摸出手帕来为他擦脸上的汗水。
他始终对南昭很陌生,自己拿过来擦了擦,然后问道:“对了,我们何时可以回青州?”
南昭回答:“本来早应该回去了,但在云州不断发生一些事,所以我们逗留在此,目前还走不了,因为我们所在之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口,名叫生死门,三百年前……”
听到她又开始讲那些故事,沈如故打断道:“你别讲这些,我听不懂,你就告诉我,何时能回青州,我从小就未离开过我爹娘半步,离开了这般久,他们一定很记挂我!”
她附和道:“是啊,我们确实离家有一段日子了,不过,如故,此时我们还不能离开云州,我答应过别人,要在此守碑……”
沈如故立即问:“守碑?又是你说的那些神鬼之事吗?”
怕说多了他又不开心,她就只点点头。
沈如故十分确认,自己不止娶了个丑女,这丑女还是一个神棍!
因为他再不愿去南昭带他去的任何一个地方,于是这天,他们只好打道回府。
入夜后,有一件大事,那便是炎帝黄昏时入云州,全城百姓出街欢迎,周仰周鸢作为皇子皇女,自然要去接驾,所以他们半下午就已经离开了,平日热闹的国公府,只剩下南昭与沈如故。
若是以前,沈如故会看看书、写写字、弹弹琴打发时间,现在的他,没了那几年的记忆,心性也变了,侧躺在躺椅上,懒洋洋的拨着葡萄吃。
胖人参坐在房梁上看他将葡萄都快吃完了,终于忍不住了,到外间找到正在抄经文的南昭抱怨道:“小灵女,你家相公还了魂以后,把平日里我吃的皆吃完了,他是不是在阴间进了饿鬼道啊!”
“莫要胡说!”南昭提醒她道:“别让他看见你!”
“怎么?”胖人参抖了抖自己那肥胖的灵身。
南昭随口答:“他会怕!”
“哈哈哈——”胖人参捧腹大笑起来,“他会怕?他怕什么?莫不是真如府里人传的那样,他都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了!”她埋着头,认真的握着笔,继续抄着手里的经文。
没多久,里间突然传来沈如故一声惊叫!
“救命啊!”南昭立刻扔了笔冲进去,便见他卷在躺椅上,一脸惊惧的说:“有……有……鬼!”
“有鬼?”南昭皱眉,她就在这儿,什么鬼敢进来?
转念一想,不对劲,便四处寻找胖人参的影子,没渐渐这胖妖精飞哪儿去了,但她感觉,一定是沈如故以前动不动就要挟要将她用来熬汤喝,所以她想趁如故没了记忆来报复!
于是她暗自在心里发誓:死胖子,别让我看见你,不然给你熬汤喝!
现在安慰沈如故比较要紧,她忙走过去轻声对他说:“如故,这府里干净得很,你看错了,这没有鬼!”
“怎么可能,我看得真真的,她刚才就站在你站的位置!是只女鬼!”
瞧不好骗了,她只好给他解释道:“是,咱们住的这院子确实有只灵物,但她不是鬼,是一只人参精!”
“妖怪?”不说还好,一说是只人参精,沈如故更怕得要死的说:“这都是什么地方啊,不是鬼就是妖怪,不行,我得离开这里,再不走,我一定会被他们吃了!”
南昭知道他害怕,再次解释道:“她不敢碰你,她就是逗你玩的,你不信,我这就让她进来给你道歉,你看过她之后,就知道,完全不用顾虑的!”
沈如故自然不肯信,因为害怕,所以让她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
她倒是喜欢陪着他,就坐在旁边,帮他端茶倒水,有求必应。
夜色渐深,沈如故沉沉入睡,她这才得空出去找那只使坏的胖人参,知道她平日大多都在厨房,所以直奔了国公府的厨房,一进去就撞见胖人参正在偷鸡吃,她逮着就要揍她。
“哎哟!我的姑奶奶!君子动手不动口!你住手啊!”
南昭一放开她,她就飞到了房梁上,气急败坏的问:“你个小东西吃错药啦?揍我做甚?”
“我刚才嘱咐你莫要出去吓他,你偏不听,我揍你都轻了,你下来,不然你抓着你就给你炖了!”
胖人参一听,更是气急的回答:“好啊你个小东西,和你家那口子真是一样一样的,有本事你别冤枉我,我何时去吓过他了?”
南昭没想到她竟然狡辩,火气上涨道:“做了还不承认,这府里,除了你,还能有谁这般无聊!”
胖人参也颇有气节的说:“我虽怂,但我做过之事绝不抵赖,敢作敢当,我没做!就是没做,你就算今日炖了我!我也没做!”
南昭脸色一沉,怎么看对方这架势,好像不是在抵赖啊,她立刻问:“你刚才当真没去吓过他吗?”
“你当我傻呀?他只是失忆了,等他哪天记起来了,还不马上将我炖了!”说完,她还随口补了一句:“他身上的灵魄,又不是假的!”
一听到灵魄这两个字,南昭神情全然变了,转身就往回跑。
胖人参还未意识到她为何突然跑了,从房梁上飘下来问:“哎——你跑什么?”
南昭一口气跑回他们所居的院子里,看到刚才出来时,她关好的房门竟是开着的,这下,心里更加慌张起来。
待她冲进房间后,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床榻旁边,盯着正熟睡的沈如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