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空缺的位置说道:“你做哪儿吧。”
虽然不明所以,可乔雪年还是听话的坐了过去。教室内点着好几盏油灯,火苗子窜得老高,每天光是油钱就叫不少人心疼。他坐下后,教室内还很是嘈杂,桌椅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少人正在相互交谈,莫名的兴奋。
乔雪年左顾右看,找不到个熟人。倒是发现同桌的竟然是个姑娘家。对方穿着簇新的衣裳,眉眼周正,十四五岁的模样,倒是让乔雪年很是紧张。他这辈子倒是还从未跟姑娘家挨得如此近。
而在乔雪年坐下后,这姑娘就回头看了眼教室门口。似乎得到允许后,她竟主动开口说道:“俺叫桑秀儿,你叫啥?”
乔雪年的脸当即红的好像着了火,耳根子都红了。他稍稍偏头,只见同桌的姑娘看他一眼就低下,也是脸蛋红彤彤的。他的心更是跳到嗓子口,咿咿呀呀的话都说不利索——这姑娘打扮就跟大户人家的女眷一般,可真正大户人家的女眷从来不拿正眼瞧他。
乔雪年正觉着口干舌燥,坐立不安,教室里忽而响起一声号令‘起立’。坐着的学员们立刻站起,姑娘看乔雪年还在愣神,连忙低声道:“快起来,周东家来了。”
周青峰大步进来,伸手轻轻虚按。他站在教室前一张案桌后,扫视一眼后将手中一张大大的挂图吊在身后的黑板上头。“今天是我们第一期积极分子学习班的头一节课。我来跟大家讲一讲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住在抚顺,可抚顺在哪里呢?辽东在哪里?大明国又在一个什么地方?当前的国家是个什么样子?我们生活的社会又是什么样子。对于这些问题,我将一一解答。首先,看我身后这张图。这是一张地图,上面画着的就是我们的大明国的疆域。”
周青峰侧身让开,露出身后那张大幅宣纸手工描绘的地图。地图本身来自一本历史地图集,只大概绘制出明朝疆域,省份,河流,山脉,以及海岸线。地图用多种颜色的彩笔涂描,意图提供更好的视觉效果。为了画这张图,把周青峰累的半死。
这张地图很大,一打开便引发教室内不断的惊叹。这里所有人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楚的地理信息。这张图的水平比明朝那些坤舆万国全图进步了几百年。
周青峰手持教鞭高声喊道:“我们是什么人?是中华,是华夏,是中国人。”
中华民族的概念在明代其实还没有形成,当前是家天下时代,讲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跟中国人的概念相差甚远。女真这些异族称呼是‘明人,明国人’。
不过这一切,周青峰不在乎了。他要直接给手下灌注更加先进的民族和国家概念,取代各种宗族,地方,地域的小团体思想。
“这里是大明朝的京城北京。我们抚顺在哪里?在这。”周青峰连续点了好几个地名,还点了好些大家熟悉的地理标识,比如抚顺南面的浑河,加强代入感。他还介绍一些城市的地理和历史。总之要把一个大中国的概念灌输下去。
“我们距离北京有多远啊?直线距离六百多公里。陆路过去大概要一两个月,若是走海路能少些时间,可也要近一个月左右。”周青峰在地图上标识出抚顺到北京要走的道路,大概是先去沈阳,再到辽阳,然后沿着锦州一线直到山海关,再去京城。
周青峰说的这些地理知识虽然简单,可在当世都是国家机密,最能振聋发聩,令人大开眼界。他会谈起沿途城市的历史和地理,也会大概讲述各种风土人情。这对于信息匮乏的明末底层来说,无意于传播思想的火种。
周青峰要做的就是告诉手下的学员,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很大。所以我们的眼光也要很大,很大,很大。别老盯着抚顺这块小地方,我们要去了解远方的世界。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下课时,周青峰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充满求知欲的兴奋脸庞。这次学习班挑的都是些十几岁的年轻人,正是好奇心和叛逆性最重的时刻。稍加调教就能成为他的嫡系力量。
当这些人的思想获得提升,他们将跟旧时代旧社会产生天然的隔阂。毕竟获得知识和文明的青年是本能抗拒陈腐落后的旧体制,他们的忠诚度也更有保证。就算有人来挖周青峰的墙角,也会发现完全是鸡同鸭讲,根本无法交流。
课间休息,周青峰喝了几口水。负责教育体系,担任学校校长一职的陈天凯忧心忡忡的靠过来低语道:“东家,你这课讲得好,不少东西连在下都闻所未闻。尤其是你这地图,画的太过精细了。不过你讲的一些东西似乎不太妥当。”
“你是说我讲的东西有些大逆不道吧?”周青峰嬉笑反问。
“这......。”陈天凯额头其实都有些冒汗了。周青峰这人完全无君无父,眼里根本没有朝廷。他字字句句说的新奇,可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若是有人要来找我麻烦,那也得能先打得过我。”周青峰此刻倒是自信的说道:“外头不是有人说我是天下第一么?那我就要有点天下第一的样子。若有不服,一拳打爆就是。”
想想城西街口的那个大坑,陈天凯咽了一下喉咙,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