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有一种醉叫“情醉”

的手都因为情绪上的激动而有些颤抖，话说到一半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还有15年前我生意失败，走投无路时，姑妈坚持让几个表兄弟姐妹借钱给我，并把祖传的手镯都卖了帮助我开立现在的棋牌室……还有……还有……”老冯现在已经说不下去了，就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你说，我虽然现在没什么大钱，但是我就是想让姑妈最后的这段时间过得舒服一点，住SH最好的医院，医药费我来出，我老婆怎么就是不同意呢，比起姑妈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老冯就着热泪把这杯酒全部干了。

    这个时候老顾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静静的当个倾听者就行。而这杯绍兴黄酒就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老冯淤积在心底多年的心结，他在这个这会儿只有两个大男人的酒吧里面肆意的宣泄着积压在内心深处多年的情感，也似乎只有在这里，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彻底放下所有的包袱，痛痛快快的做回一次真实的自己，想哭就哭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恰当的情况下，情感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如同开闸放水的大坝，将势如破竹不可阻挡！一杯酒下肚之后，老冯自己又倒上了一杯，大有一醉方休的架势。而老顾也开始相信一个人的“酒量”一定要大的说法了。作为一个倾听者，只要倾诉者的情感没有宣泄完，那么倾听者心中的那个“杯子”就不能满上。老冯在喝那瓶岁月酝酿的醇香美酒，而老顾在“喝”老冯的“这瓶”由真情实感浓缩而出的岁月之酒……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样的遗憾每天都在上演。相比那些连至亲最后一面都无法相见的人，老冯还是幸运的。爸爸妈妈永远会笑着对我们说，希望我们能飞得更高，过得更好；电话里他们也永远会说自己身体很好，不用挂念，让我们在外安心工作和生活。这些善意的谎言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沁人心脾，让我们流连忘返的美酒呢。让你我甘之如饴，让你我酣畅淋漓，让你我都曾喝一场，醉一场，泪满襟，心怅惘。这种无形的酒更让我们沉醉其中而不能自拔，酒不醉人人自醉，情醉，是最难醒的。

    按照老冯平常的酒量，一瓶绍兴黄酒充其量就是一个开胃菜。但是今天，此时此刻，当这瓶绍兴黄酒喝完的时候，他竟然醉了。他觉得自己突然心中豪情方丈，已经有胆量从老婆手里把家里的存折给偷出来，然后给姑妈交住院费。实在不行就把家里那辆奥迪给卖了！做了这么多年“妻管严”自己怎么也得扬眉吐气一次！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最后老冯连自己的象棋也忘了拿，嘴里得意的哼着小曲，被老顾给架着回了家。等老顾架着老冯到他们家小区楼下的时候，只有他们家的窗口灯还亮着，他老婆还在等他回家呢。生活就是这样，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哪能还有隔夜的仇呢。“姑妈……妈……儿子不孝，连给你看病的钱都出不起，儿子不孝啊……”老冯被搀扶到家门口的时候还在迷迷糊糊的念叨着。

    “老顾，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行了，别嚎了，丢不丢人”老冯的妻子赶紧把老冯扶住，先送到沙发上躺下，并想请老顾到屋里坐会儿。“我就不坐了，要是实在有困难，我这儿多少能拿出点钱”老顾真诚的说到。老冯的妻子叹了口气，道出了实情：“我还能真不给他姑妈花钱看病吗，我们家老冯啊，就是没脑子，都没听我把话说完。看病肯定要看，但是姑妈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我们两口子在SH日子过得不富裕。所以，以我们的名义出钱她是不肯用的，我们以三表妹的名义去出这个钱，这样姑妈才会肯用这个钱。”看来老冯还真是错怪自己的老婆了，情急之下摔门而出，都没听她把话说完。还好这场“情醉”打消了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让事情出现了好的转机。

    而老顾也相信在老冯姑妈最后的这一段日子里面，她绝对不想看到因为自己的病，一大家子人闹得分崩离析。子女们已经长大成家多年，善意的谎言也早已如同传家宝一样从上一代传到了下一代的手中。这种“众人皆醉”的状态，谁都不舍得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