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白收敛了笑容,将目光缓缓落在楚云轩身上。
“若你认了这罪己诏,我便放你二人出宫造府,鸳鸯连理。”他分明是在问孙昭,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在楚云轩的脸上。
楚云轩睁大了双眼,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好,我认。”孙昭捡起被楚云轩揉成一团的罪己诏,认认真真在案上展开,“天子文曰诏,我不过是一国公主,就拟罪己书罢。”
谪仙般的容颜似是有了裂痕,楚云轩忽然按住她的手,阻止道:“不可。”
孙昭微微敛眸,卷翘的睫毛低垂。须臾,她抬脸笑望着他,“你不愿娶我么?”
“我……”楚云轩面上一喜,继而沉寂不语,唯有轻轻点头。
孙昭捏着笔杆,“玄音大婚之日,定要看到这世上最华丽、最壮美的景象。”
楚天白点头,“殿下放心,我自会率百官相迎,举国上下共庆殿下大婚。”
率百官相迎?百官俯首,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幸!孙昭微微一笑,提笔落款,而后以镇国公主印落于其上。她盯着那印章,不由失落道:“母妃早亡,皇后如母……可眼下,恐怕连皇后都不能来观礼了。”
楚天白这才想起,玄清公主孙旼,被皇后禁足宫内多日,而今孙亮溺亡,皇后晕厥,若是再将她禁足,恐遭人非议。
“玄清公主乃是殿下的长姐。”楚天白扬眉道:“她自会替你主婚。”
“如此,便多谢楚大人。”孙昭言毕,拂衣起身,“本宫担心这罪己书一出,群臣上下无不欢喜雀跃,争相附议。”
孙昭将罪己书交到楚天白手上,“若有那么一天,楚大人一定要让本宫瞧瞧,到底是哪些人视我如祸患。”
楚天白闻言却是微微一惊,转而笑道:“殿下多虑了。”
次日,镇国公主的罪己书在殿中传阅完毕,有人大呼公主英明,有人义愤填膺,群臣又分列两排,少不了一番口舌之争。
楚天白静默观战,忽然想起玄音殿下的那一番话来,于是扬声道:“既然镇国公主已经下旨罪己,诸位可在这名帖上落款签字,以表附议。”
言毕朝中一片静谧。卫则尹首先反对道:“公主殿下为人光明磊落,岂容这一番污言秽语的诬蔑!”
一片喧哗过后,有人默默地在名帖上落款,有人对大学士所为嗤之以鼻。所谓指鹿为马便是如此,楚天白此举,不过是借题发挥。他想要看到的,并不是有多少人在名帖上落下署名,而是哪些人不肯相从,偏要与他势不两立。
纷纷扬扬争吵了三日,终是以玄音公主出宫造府为结局。然而公主建府绝非一两月,楚天白又等不及辅政自立,便匆忙决定将幼弟楚云轩的府邸更名为公主府。
京城之中天色骤变,远在南楚之境的成王孙立率军北上,直抵京师。
楚天白得到消息,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成王孙立戍边近十载,除了年末例行的述职,从不主动回京。
而今他佣兵而来,却是何故?
楚天白皱眉道:“孙立远在西南,怎会突然回京?”
卢烽与黎参面面相觑,亦是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