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但是。军粮的味道都是他告诉我的。”
阿诺德将烤的恰到好处的烤鱼递给我,“据他所言。英兰的是最好吃的,有种富贵的牛肉味。而拜德的是最难吃的,就跟吃书一样。”
“……但是色泽上英兰大概能排倒数第一吧。”
我接过了烤鱼,吐槽道。却迟迟没有下嘴。
“不好吃吗。”
如冰一般的眼瞳注视着我,“我没有味觉所以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是我已经尽力将鱼烤到‘黄金般的色泽’了。”
“笨蛋……书上没有告诉你。没有调味料的话鱼腥味根本去不掉吗。”
然而虽然我的语气是那么的嫌弃。
但我还是下嘴了。
没有任何味道的鱼皮焦脆,娇嫩多汁的鱼肉入口后却是一股河鱼特有的腥味。
“对不起。”阿诺德真诚的道歉着。握着木叉的手没有继续翻动,“但现在没有其他的食物。请您忍耐一下。尽量多吃一点保存体力。”
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年仅十二岁就需要吃三条鱼的少女吗?
我将只嚼了几下的烤鱼匆匆咽下。内心这般吐槽着。
阿诺德在导师死去的四十年还能饿不死,最大的可能性是他根本不需要进食。
而且他也感觉不到“烫”。
不需要进食,没有味觉和触觉,也不需要睡眠。
这样的人造人和工具有什么差别。
“别愣着啦。鱼都要焦了。”
我对着对面不再翻动烤鱼的阿诺德催道,“我可是长身体的年纪。至少吃三条鱼。”
冰色的眼瞳微微缩了缩。
鱼已经凉了下来,凉下的鱼的土腥味更重了。但我还是大口大口的吃着。几乎连嚼都不嚼的就往下咽。
“……您很饿吗。”
白痴。我怕我吃的慢点就吐出来啊!
“我吃饭就喜欢豪迈的吃。”
说着和内心完全相反的话,我的声音因为不停的咀嚼和吞咽而模糊,“外皮焦脆的恰到好处。鱼肉熟透了的同时也很嫩。”
“但是河水带上来的腥味还是没有去掉。硬要形容的话就是在吃土。”
“……那您为什么——”
“因为是你做的啊。”
谈话戛然而止。而我并没有抬头看向他。
阿诺德有着完美如木偶般的外表和如白纸般的内心。
无论是美好的还是压抑的色彩,都无法在那张白纸上描绘。
但是我却执着的想在上面涂满“人”的色彩。
但是我却执着的想唤起他“人”的灵魂。
“殿下。”
过了许久。他开口了。却是在向我提问。
“赫伦奥兹·拜德。导师他。”
如冰般的平静淡漠空无一物的声音——
“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样平淡的问道。
“……”
“嗯。”
我夺过他手中近乎烤焦的烤鱼,低着头吃着,回答的声音又闷又模糊。
“他四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临死前他留下了拜德六方体。拜托捡到的人交给他的儿子——阿诺德。”
柴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忽上忽下飘悠着的小冰球依旧悬浮在空中。这种既能照明又能设结界又能降低结界外亮度的超·实在·实用魔导技能,真是充满了拜德的风格。
我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是乘那腥味严重的烤鱼还没凉透努力的吃着。
有点撑。
我这样想着。
聪明的少年早就得知了自己非人的身份。但他从来没想过隐瞒。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出生悲惨亦或是不幸。
只要我向他提问。只要是他知道的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我。
“阿诺德。你为什么会被姐姐捡到?”
我将鱼骨和木叉一同扔进了篝火。看着他们渐渐被火焰吞噬,变为一团黑炭。
“我已经将导师留下的所有书都看完了。”
他依旧回答的很快。
“导师他失踪前告诉我。他要去圣恩露斯一趟。”
“……我想去找他。”
嘀嗒——
我站起了身。绕过了篝火。站在他的面前一声不吭的环住了他的脖颈,用力的摁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摁向自己的肩。
蓝白的外套早就随着我的动作落在了地下。泪水透过不厚的棉衣,润湿了皮肤。
“人终有一死,我无需感到悲伤。”
“明明是这样的。”
少年冷淡的声线压抑。我感觉到他的双手颤抖着却紧紧的拉住了我后背的衣服,就像陷入深渊之人紧握着那一缕从地上垂下的蛛丝。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又会如此的悲伤。”
压抑又哽咽的声音,在我耳畔轻声问道。
“请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伽德莉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