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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陆谨吗?”
却在这时,床上的人到底是醒了,含糊不清地对着黑暗问了一句。
陆谨只觉得内心的愧疚放大了无数倍。他忍住眼泪,轻轻地应了一声。程辜晚不许他哭的,他记得,就算是哭了,这么黑的地方,看不见的。
“哭了?”程辜晚清醒了几分,看着情形就明白陆谨是偷偷过来地,便小声问道。他的声音因为发烧带着些沙哑,放低了声音更显得虚弱。
陆谨连忙摇头,又想起程辜晚看不见,便小声道:“没有,是热的。”
“你这声音,都这样了,哪能是热的?”程辜晚复又闭上眼睛,“伤在我身上,你又不疼,怎么哭了?”
这会他烧的难受,睡着也不安心,索性和陆谨说说话,就当是提神了。
陆谨却是沉默了,只是拿扇子扇起风,垂着头掉眼泪。
为什么哭?要是伤在自己身上,没准这会高兴地睡都睡不着,至少证明自己还有点用。但是自己现在就像是个姑娘,只会坐在这边哭......少爷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哭哭啼啼的,像个姑娘......
“这到底是怎么了?像小孩儿一样?”程辜晚伸手探了探,手背碰上陆谨的下巴,那下巴虽然躲闪的很快,却还是沾了一手的泪水。
陆谨往后躲了躲,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这才道:“这么黑,少爷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你那眼泪,都滴在我的身上了,这屋子又不漏水,我当然知道。”
陆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这会自己脸上的温度只怕比高烧的少爷都高......他倒是忘了,程辜晚背上有伤,所以只穿了睡裤,刚才自己站在那里又弯着腰,眼泪可不是正好落在少爷的身上,没准还滴进了少爷嘴里。
陆谨想到这里,不由得一个激灵,还好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别哭了,拧条毛巾给我擦擦。”程辜晚伸手在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木盒子,一打开,柔和的白光就像月光一样,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那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手指头大小的珠子,周身都散发着如同月色一般薄薄的光,看起来就像是远天的星辰。
“哇!”陆谨轻声叫了声,这种话本里叫夜明珠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一回头,却是借着光线恰好能看见程辜晚的半边脸。那脸色苍白的很,同样苍白的唇边挂着两三颗水珠。再顺着锁骨,一片水迹在光线下反着微光。
陆谨连忙别过头去拎了条毛巾,装出一贯有用的可怜样子,瞪圆了眼睛,怯怯地把毛巾递到程辜晚面前。
“少爷,给你毛巾。”
“睁不动眼睛,你给我擦就好。”
“哦。”
冰毛巾小心翼翼地擦过,程辜晚因为这冰凉的感觉舒服地哼了一声,只觉得困境和晕眩再次袭来,便昏沉着睡了过去。
夜明珠柔和的灯光下,陆谨瞪着一双通红的兔子一样的大眼睛,擦干净泪水后,又换着冰毛巾,给程辜晚擦去手心的汗水和额头的高温。
似乎是入夜更深,温度降了下来,原本闷热的房间里平添了三分清凉,正是适合舒睡的。
更何况还有最信任的人陪在身边,又何必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