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晚在游艇上,他没再跟她多说一句话,跟朋友喝着酒,远远避着她,生怕给她带来不便。
“你怎么不睡觉?”宁寅其问。
“不困,你呢?”沈棠在他旁边盘腿坐下。
“我时差没倒过来。”宁寅其不再盯着她看,看海水冲过的沙滩,那么多话想说,最后只问了一句:“还想过再弹钢琴吗?你有天赋。”
沈棠摇摇头,“再也静不下心来弹。去年当一个朋友演唱会嘉宾,一首曲子我练了好几个月,其实还没找到感觉。”
宁寅其眼前是无数个他陪她练琴的画面,黑白琴键上音符跳动。
他们之间的沉默被沙滩上孩子的欢笑声打断。
“抱歉,因为我的事打扰了你的平静。”沈棠对他始终是愧疚的,他真的太好了,好到找不出一点缺点。
“没关系,不用放心上。”宁寅其手指在身前沙子里胡乱画着。关于过去,无从聊起。关于她的现在和以后,都跟他无关。
她跟谢昀呈和蒋城聿的关系让他困惑,不管怎样,他都相信,她是个好女孩儿。
“我回房间倒时差,你也早点回去补一觉,晚上还不知道玩多晚,熬两个通宵身体吃不消。”
他撑着起身。
沈棠笑了笑,跟他摆手。
两人都戴着墨镜,谁也看不清楚谁的眼。
宁寅其一步一步,走得不舍又缓慢。
他拿出手机,对着沙滩拍了一张,入镜的人群里,只有他自己知道,哪个背影是她。
沈棠双腿抱膝,头靠在膝盖上,听风听海。
手机震动,保镖的号码。
“陆知非约了肖董秘书见面。”
“好,知道了,你回来吧,不用再跟着她。”
沈棠挂了电话,如她所料,陆知非去找肖董谈合作。
陆知非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联合肖董,不然以沈棠的疯狂,毁了她的公司不是不可能。
搁在以前,以陆知非的资历,肖董哪有那个闲功夫搭理。秘书汇报,说陆知非电话里提到沈棠。
他觉得有意思,所以才安排了秘书跟陆知非见面。
“我跟沈棠有点过节。”陆知非三言两句,将她和沈棠的不对付说给肖董秘书。
秘书颔首,“陆小姐此行目的?”
陆知非:“听说肖董对生物科技感兴趣,我有关系给他牵线,我在欧美这边的业务还希望肖董给保驾护航。”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资料略表诚意,“您过目。”
半小时后,洽谈结束。
陆知非从肖宁集团总部出来时,长长松了口气。
伦敦的雨雾天也没那么闹心了。
——
沈棠在沙滩上坐了半个多小时,开了手机音乐听。
忽然身前被黑影笼罩,她仰头。
蒋城聿半蹲下来,喝了酒又没睡觉的缘故,他嗓音带着沙哑,“还放不下他?”
这个他是宁寅其。
沈棠别开脸,“放不下你。”
蒋城聿看得出她不耐烦在怼他。
沈棠眯上眼靠在膝头,“让我安静安静。”
蒋城聿拿下她墨镜,“睡觉别戴着墨镜。”
沈棠不忘声讨他,“科恩想要的早春高定,你当时多嘴干什么,我不一定搞得定。”
“自然说了就不会让你尴尬。”蒋城聿折起墨镜,“我找关系帮你搞定,科恩欠你的人情,以后你用得着。”
沈棠忽地睁眼看他,他就在她眼前,很近很近。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这一瞬,连北京都离她近了。
蒋城聿看到她眼里布了几根细细的小血丝,一早上她觉也不睡来海边找宁寅其,是有多牵肠挂肚。
他看进她的眼里,“还想不想再跟我重新来一次?”
沈棠再度眯眼,“蒋总,你昨晚喝多了。”
蒋城聿清醒得很,“沈棠,不管你对过去怎么看,那三年在我这里是独一无二的。你总得给我一些跟你相处的时间,让我有个机会心甘情愿对你俯首称臣,是不是?”
等不到她回应,他不勉强。
跟她谈恋爱她现在不感兴趣,估计只有谈生意她才有兴趣。
“沈小姐,要不要跟我合作?”
沈棠坐直,眼睛是亮的,“怎么合作?”
蒋城聿:“......”
他没想好怎么合作。
不过还是佯装出公事公办的口吻,“到时秘书会跟你联系。”
墨镜还给她,“回酒店吧。”
沈棠将墨镜丢旁边沙子上,脸埋在膝盖上。
不知道哪个才是梦。
一切都不真实。
——
新的一年,沈棠感觉自己水逆。
晚上的狂欢派对上,赵驰意竟然出现,昨晚没赶来的何楚尧今天也露脸。
“你非让我来,我在酒店睡觉多好。”沈棠抱怨。
谢昀呈指指那两瓶酒,“连夜空运来,你说你好意思不过来?再说,你不来那是不给科恩面子,参加派对像你这样的最扫兴。”
沈棠拿着酒杯,“我到外面甲板上吹吹海风。”
“快点回。”
“知道。”
谢昀呈很大方,拿了一瓶酒分给科恩其他朋友,至于他们怎么分配他不管,而他这瓶,是谁赢了才有资格尝。
科恩不懂中文,他们都说英文。
“什么游戏?”科恩问。
“来个刺激的,每个人给自己取个代号,取好了之后报一遍,只报一遍。”
“取代号干什么?”
“游戏时,随意说哪个代号,要把代号跟真名对上。”谢昀呈举例子,“比如我先来玩这个游戏,你叫苹果,何楚尧叫梨子,然后你说苹果,我要回科恩,你说何楚尧,我回梨子,反复说,随便说真名还是代号,我都要对应回答上来。连着两分钟,如果我一个都没错,有资格喝酒,要是没把哪个人真名跟代号对上,我要说个有价值的商业消息补偿那个人。”
科恩明白了,“就两个人代号?那不是很简单。”
“所有人的代号和名字,不许说错一个。”
科恩:“......”
那么多人,他这个记性,怕是喝不到酒。
谢昀呈找出纸笔,“先把名字和代号对应,给裁判拿着。”
他问宁寅其,“你代号想好没?随便想一个,最好别人不容易记,这样答错了你就能得到一条有用的信息。”
宁寅其:“筷子吧。”
谢昀呈失笑,还是记录下来。
当初在海棠村打牌,他们问沈棠,拿得起放不下的是什么,沈棠说是筷子,这下蒋城聿不得醋死。
蒋城聿看一眼宁寅其,他想好了自己叫什么,就叫麦片虾。
谢昀呈抬头看赵驰意,“赵总呢?”
赵驰意:“麦片虾。”
蒋城聿:“......”
他扫了一眼赵驰意。
没有了麦片虾,半熟芝士也凑合。
谢昀呈写完赵驰意的,他给自己写了一个,“我叫半熟芝士。”
“......”
唯一跟沈棠还有点关系的是帝王花。
何楚尧拿了一串烤肉吃,想了想,“我就叫帝王花吧。”
蒋城聿问侍应生要了一杯红酒,一口气喝了半杯。
只有科恩,默默把他们代号跟真名认真对上,生怕自己弄混,一遍遍记忆加深印象,毕竟一会儿游戏时是快速反应,要连着在两分钟内反复回答。
谢昀呈忍着笑,看向蒋城聿,“蒋总?”
蒋城聿晃着杯子,“海棠村。”
科恩懵了,从来没听过,“那是什么?”
谢昀呈笑出来。
这一打岔,科恩抓狂,他之前记的那些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