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交谈

们事先得到了消息，也被庄子的萧条吓了一跳。

    知道的是这庄子赶走了无劳力租户，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强盗洗劫了！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毫无人气儿。

    下午这会儿，田里也没多少人在，只有作坊区的屋子里传来吱吱呀呀的运作声。

    “这……任家接手只是为了毁掉庄子？”奚无彻不解。

    奚无央亦不清楚大人们复杂的内心。

    “哥哥别看了，我们先找久川要紧。”

    虽然知道时久川可能不在家，但能找的地方还是要先找一遍。

    去时久川家自然地就会路过凝姨家，看着倒在地上碎成几段的门，奚家兄妹对视了一眼，悄悄走进去。

    奚无央朝里面喊了句：“请问，凝姨在家吗？”

    女孩子的声音总是更能让人放心些，所以奚无央没让哥哥喊。

    “在……在的。”凝姨从屋内走了出来，脸上憔悴了不少。

    “是奚家的少爷和小姐啊，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家里出了点事……这个……屋子里有些乱……”

    面对凝姨的无措，奚无央甜甜一笑：“没关系的，凝姨太客气了。其实我和哥哥过来，只是想问问凝姨，有没有见到久川？”

    凝姨放下心来：“哦……久川啊……他今天早上来过，然后说去找庄头了。”

    “找庄头？”奚家兄妹对视了一眼。

    “谢谢凝姨，打扰您了，我们先去他家里看看，稍后再过来。”奚无彻礼貌笑道。

    “好……好……两位慢走。”

    出了凝姨家，奚无彻问：“妹妹，我刚看你好像有结论了，你知道久川去哪儿了？”

    奚无央点点头：“久川没找成庄头，不然凝姨也不会这么六神无主了。”

    奚无彻疑惑：“没找成是指……？”

    奚无央道：“如果不是庄头不在家，那就是半路被别的什么人请走……这样无风林的动静就说得通了。”

    奚无彻问：“我们现在去找久川吗？”

    奚无央沉默很久，咬着唇一言不发。

    “妹妹？”

    “哥，我觉得我们先帮久川安置凝姨比较好，他没给凝姨一个交代，必然会回来找凝姨。和凝姨在一起，总能等来久川。”

    奚无彻大惊：“他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那可是一个浅涉境的械道师啊！”

    奚无央道：“任家雇人也未必就是为了久川。”

    “难道汛城还有其他需要劳动浅涉修道者的人在吗？”

    奚无央沉默。

    “哥哥别忘了，久川是预言之子，他怎么会出事呢？”

    奚无彻脸上已有愠怒：“无央！正因为久川是预言之子所以才会被人觊觎，这预言给他带来的是灾难！不是不死金身！”

    奚无央无从辩答：“哥……现在久川必然是在无风林里，林子那么大，我们盲目去找也是徒劳，还不如……”

    “还不如不去更安全一点是吗？”奚无彻冷冷接话。

    奚无央小脸惨白，死死咬着唇，气急地跺了跺脚：“没错！无风林本来就危险！再加个浅涉境的械道师，凭我们两个根本没办法对抗！”

    奚无彻道：“好，那你留下，我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

    奚无央尚没说什么，奚无彻的晶魄突然出现，梦帆站在他肩头道：“无彻，你别冲动，你忘了出岛之前，你父亲给你的交代了吗？”

    奚无彻咬牙切齿道：“时刻……跟无央在一起……”

    梦帆伸头蹭了蹭奚无彻的脸颊，想以此降降他的怒气。

    奚无彻深呼吸了几口气，突然转头看向奚无央。

    却见他的妹妹不喜不怒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决定。

    奚无彻最终叹息一声，往回走与奚无央擦肩而过：“走吧，先安置凝姨。”

    “好的。”

    奚无央跟在奚无彻的身后，松了口气。

    无论哥哥怎么想她，劝住了就好。

    回忆随午间春风吹向奚无央，她仍记得五岁那年，她躲在父亲的书房外，没等来父亲，却等来了一个谪仙似的小姑娘。

    她一眼就能认出，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是从空悠岛上下来的。

    “你就是奚族长的女儿吗？”

    点头。

    “你会伤害时久川吗？”

    摇头。

    “那你能保护他吗？”

    点头。

    “这样……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呢。”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如果时久川遇到生命危险，不要救他，不管多危险都不可以。”

    “先别问为什么，这也是为了他好。”

    奚无央别的不知道，但知道空悠岛的预言向来不会错。

    谪仙般的小姑娘临走之前，还刻意提了一句。

    “其实比起恒磐森林，还是法道的永忘海更适合你一些。”

    ……

    无风林中，时久川和岚古聊到饥饿感再也没法被忽视，这才想起来去找吃的。

    他们抱着一堆野果，如今在没被破坏的林子边缘，找了个安静的空地坐下歇息。

    岚古一爪摁着果子，啃了口道：“久川你对以后有没有什么想法？”

    时久川道：“太远了，没想法。”

    岚古对时久川这种极端务实利己的性格报以不满。

    岚古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时久川想了想，道：“先帮凝姨找个家，再查查是谁要杀我，然后离开汛城。”

    时久川的行动力可谓一流，这边跟岚古刚解决完果子，拍拍身上的土就往庄子的方向赶。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瞧着漫天绚烂的晚霞，时久川才意识到今天和岚古说了多长时间的话。

    岚古在救他前已是一个修为不俗的强大存在，据他个人描述，他之所以单修，是因为身负看护宝藏的重任，从来就没踏出过家门，直到魇魔泛滥到他家门口，这才迫不得已封锁了宝藏，背井离乡。

    岚古不仅阅历丰厚，宝藏里的珍惜心法和叙纹典籍也被他看了个遍，称他为一个活体书库一点都不夸张。

    有岚古在，时久川更加坚定了九方传承都不选的决定，也对自己未来能走到哪一步充满期待。

    穿过寂静的庄子，时久川来到凝姨家中，却发现人去屋空。

    岚古趴在时久川肩上，嗅了嗅道：“没有血的味道，应该只是离开了。”

    时久川点了灯，发现坏掉的桌子被侧向支了起来，桌面朝他，上面钉着张纸条。

    纸条上写：

    致久川：凝姨没事，我们打算帮她搬到城内鹤归街去住。千万小心，任家雇了个浅涉境的械道师。若你平安，不要冲动，来凝姨住的院子找我和哥哥商议！——奚无央留。

    时久川默默烧掉了纸条，问道：“岚古，你觉得我多长时间能端掉任家？”

    岚古一惊，反问：“他们什么实力？有多少人。”

    时久川道：“我听无彻说过，任家规模不大，除了家主是通感境的之外，都是启明境。”

    岚古思考了一会儿：“你说的端掉是什么意思。”

    “杀了。”时久川一脸理所当然，“他们要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岚古突然语塞，随后道：“你跟老夫练一个月，把他们都打趴下不是问题。”

    “杀不掉吗？”

    岚古气道：“把人打败和跟人拼命那是两码事，你练一个月能放倒一名通感境修道者已经是极限了。”

    “好。”时久川很自然地接受了。

    趁着天还没有全黑，时久川两年多来第一次主动踏入汛城。

    问了一路鹤归街要怎么走，时久川终于在月亮升起时看到了大片的民宅。

    踏入启明境的时久川已经有了修道者的感知，他闭上眼，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很快便找到了奚无彻和奚无央的所在。

    时久川知道那两个人都是感觉敏锐的，所以他没有进院子，而是把准备好的信封从大门的门缝下塞了进去，然后转身离开了。

    岚古见状有些好奇：“你不打算进去打个招呼？你朋友可能正在担心你。”

    时久川摇摇头：“不了，进去被缠上就不好走了，我现在不想浪费时间。”

    岚古笑道：“放心吧小子，只要你不怕苦，老夫保证能帮你补上你八年的空缺。”

    时久川思忖了一下，道：“岚古，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岚古问：“什么事啊？”

    时久川道：“你的自称还是别再用了，听着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