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民族舞。”
“忘川会吗?”
她似乎是有备而来,硬着头皮说:“听说过,会一点。”
他说:“那就跳吧。”
她见他正望着她,她不敢再停留,便穿着旗袍苗条的身姿在灯光下曼妙身姿,一看便知道是科班出身,沈世林坐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她舞蹈完毕后,便微微喘着气停在他面前。
沈世林的视线还是定在她身上没有动,那女人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屋内沉默了一会儿,她有些手足无措,犹豫了许久,终于伸出手解着旗袍处的盘式扣子,刚解了一颗,他说:“多大了。”
那女人一顿,开口说:“二十二。”
“很年轻。”
女人脸色微红,她正要解第二颗的时候,沈世林说:“你和她很像,可差在神韵,舞蹈也比她好,可是跳得太好了,反而显得刻意了,她从来不会画很浓的妆,也从来不会用香水,她高跟鞋从来都不会太高,还有。”沈世林看向她长发,问:“她头发一直是黑色,没有烫过也从不挑色,发质柔软有光泽,而不是像你现在故意用黑色掩盖之前染过的棕红色。”
他说完后,便起身说:“我希望我从浴室内出来后,你已经离开了,如果保安来请,对你,对我,都不是太好看。”
那女人脸上神色一片绯红,不知道是因为觉得羞辱还是害羞,她低垂着脸没有说话,沈世林进了浴室,出来后,她果然不见了,房门内是关着的,他正要关掉灯,电话便响了,他按了接听键,电话内便传来何智明的声音,他在电话那端问:“世林,你干嘛不要啊,那女人干净的很,学校里面刚挑出来的,而且和她很像,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女的出来后,便哭哭啼啼打电话给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沈世林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世界上只有一个纪精微,而那纪精微在一年多前就死了,是我亲手安葬,智明,她再像始终不是她。”
何智明在电话内说:“可你怎么办?一辈子一直这样?世林,你别傻了,没有人在那里等你,你为什么不能忘记以前往前走一点,哪怕是一点?她已经死了,你明不明白?你已经永远都等不到她。”
他说:“我明白。”
何智明刚想说什么,沈世林已经将电话给按掉,他将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便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在上飞机之前,沈世林去了一趟墓地,他站在一座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内,是一位有着柔顺长发,眉目秀智的女人,她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向他,墓碑旁边还有两座墓,是纪精微的父母。
沈世林站在那儿一直没有开口说什么,他只是长久凝视着那张照片,许久,他弯下腰,指尖轻抚在墓碑上,开口说:“我知道你最害怕孤单,所以这次回来把你父母的墓碑都迁来了,下一次回来看你,大约是要明年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站起来,说:“昨天我梦见了你,梦见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安静的坐在招标会现场,手上正拿着笔在文件上认真的记录着什么,我站在窗口一直望着你,我看到你抬脸朝窗外的我笑了笑,然后我醒了,你不知道,就那一眼,我才知道有些报应和劫,全部都包含在那一眼里。”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纪精微,你赢了,你用你的方式报复了我一辈子,又让我爱了你一辈子。”
他说完这些话后,满山的寂静,他站了一会儿,转身便从山下离开,身影渐渐被下坡路上的青葱树叶给淹没,而那座墓碑始终安静又祥和伫立在那里,而照片内的女人永远年轻,不会有苍老与痛苦,她很快乐。
天地一念,止于精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