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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风衣的身影无声地进入,就像是那些寂静的机器人。
他弯腰捡起一瓶能量槽,LZ-31,放到四十年前这东西的价格堪称天价。
但这瓶能量槽里的能源已近被未知力量抽取一空了,现在它仅能被称为废料混合物而已,毫无生气地躺在闯入者手上。
天文台中突然出现了其它动静。
闯入者抬眼望去,一个机器人沿着走廊往这里滑步而来,幽灵般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这个机器人已经很古老了,蔚蓝色的油漆掉落,露出底下银色的金属光泽,凹陷的面部由于缺乏保养而显得狰狞可怖。
它早已成融入了高塔,两者不分彼此,过去的时间里它一直在重复着它的工作。
现在,这个老朽到报废边缘的机器人正拿着一瓶能量槽——和闯入者手中的那个一模一样,不过里面还装着幽绿色的液体——塞到自己胸口的插槽里。
它是那么努力,不断试图把能量槽插到自己因岁月和铁锈的双重作用而扭曲的插口里。那双翡翠般的双眼里充满疑惑和暴躁。
最后,这个怪异、岌岌可危的机器人悲哀的看了眼舰桥的窗外,把能量槽塞回早就千疮百孔储藏室中,重新没入了黑暗中。
躲在窗帘后的闯入者松了一口气,悄悄散开积蓄在掌心的灵能。
他迈着宛如在半失重环境下的脚步,沿着走廊向下走。
而就在他离开不久后,那个机器人重新浮现,静静地盯着闯入者消失的方向,眼中尽是冷漠,以及……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期盼。
闯入者继续往下走去,有惊无险的躲过无数感应仪,在宛若迷宫似的舱门中穿梭,他就像是个能预支未来的先知,总能提前避开致命的危险,坚定不移地向着目的地前进着。
一个红外探测仪、一只外置机械臂,加上繁琐的灵能咒语,所有的阻碍便都烟消云散,系统被入侵篡改,大门自动敞开。
而在某些重要的关口处还有上个世纪布下的、古旧的电子陷阱,闯入者在它们跟前稍作停驻,以思量不发出噪音的破解方法。
他拿出小型干扰仪、接上电源,输入一段复杂的源程序,微微发亮的液晶陷阱顿时熄灭,前路畅通无阻。
他越往下层走,寒意就越是浓郁,两边随处可见培养槽里的奇异生物,暗紫色的触手、反光的甲壳、密密麻麻的复眼、粘连着骨盆的环子宫,还有锯齿般的后腿。
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死了,但也有些还活着,小小的触角在边缘蠕动着。
闯入者从一个干瘪的尸骸旁走过,这个尸骸长着修长的翅膀,颅内是一个黑洞洞的凹槽,凹槽里是一枚仍在转动的透明眼珠。
闯入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匆匆闯过了这片标本室,另一个房间的中央坐落着一个交替旋转的高等灵能眼,虚拟的投影里,那个美丽的世界被燃烧殆尽,绝望的人们徒劳地祈求宽恕,却在下一秒被碾成肉块。
闯入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平静的面孔因再次看到母星的沦陷而变得痛苦扭曲。
闯入者驻足在这个影像前看了很久,直到它开始重复下一轮回,才擦干泪水,继续前行。
半个小时后,就快要抵达目的地了,他拿出照明的手电,寥落空旷的广场原本是用来停留歼星舰的,现在却空无一物,只有孤零零的一架备用逃生舱。
越过漫长的能量桥,每一步都像是在拿钝刀子割自己的手。
在那儿!就在那儿!他看到了————那冰冻仓里一抹孤独的身影。
他是那样的孤傲、冷静,仅仅是闭着眼睛,却给人一种面对风暴的错觉。
他,一个活着的传说、不朽的神话,敌人痛恨恐惧的对象,人类的保护神。
往日的记忆与碎片在闯入者的脑海里浮现,他激动得不能自已,就像是被封在琥珀中的昆虫终于重见天日,呼吸到最新鲜的空气。
闯入者的眼神落到复杂的维生仪器上,落到群星闪耀的宇宙间,落到人类的未来上。
四周寂静无声,黑暗也像是摒住了呼吸,等待着他。
闯入者举起一只手,坚定而沉稳的吟唱着灵能秘咒,紫黑色的能量聚集凝聚成一团狂暴的光球。
一开始是有节奏的韵律诗,然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粉碎了周遭的寂静。
远处的机器人听到了他的吟唱,茫然的抬起头。
闯入者深深地吸了口气,毫不迟疑地扯下他那神秘的兜帽,露出一张稚嫩坚毅的脸庞,他叫安格鲁·凯尔,未来的灵能大师,是的,一定是那样,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