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右,直接出手,余子清咧嘴一笑。
“这个时候,竟然赶来送挂件,救我于水火之间,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余子清单手握剑,向着那垂落的万千细丝斩去,剑身之上,幽蓝色的光辉闪烁。
一道剑光闪过,便见那万千银丝,齐齐断裂,被斩断的部分,如同活物一般,还想返回,其内的神韵,包含的意念,都在瞬间被斩断,而后崩碎成齑粉,彻底消散。
那女冠闷哼一声,面色一白。
眼看那画卷袭来,余子清伸出一手,一点血色的火焰飞出,当场将那已经覆盖数十里的画卷点燃。
火光灼烧,画卷如同活物一般扭动个不停。
然而当画卷被烧穿一个大洞,能看到画卷后方的时候,却见那多宝宗宗主,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就受创的女冠,看到这一幕,顿时再也忍不住了,气血上涌,当场喷出一口心血。
余子清手握利剑,飞身上前,毫无技术含量的挥动长剑,一剑一剑,靠着境界更高,强行压制。
硬生生将那女冠压制的抬不起头,强行斩断其防护,而后一拳贯穿其胸口,打穿她的气海。
留了一口气之后,余子清轻车熟路的将其封印打包,装入一个储物袋里,再次封印起来。
而另一边,大鬼的战斗也差不多结束。
玄天宗主一身实力,十不存一,甚至想要施展最后的手段,同归于尽,都因为力量太过紊乱,连自爆都做不到。
“别急,尽量拖延点时间,到了十二个时辰快结束的时候再说。”余子清悄悄给大鬼传音。
等到时间快到的时候,玄天宗主已经被大鬼打断了全身的骨头,余子清走上前,再搞了点精细操作,留了他的气海,但是以长剑,斩断了他气海所有的出海口,所有调动力量的方法,都被其斩断。
玄天宗主如同一个空有九阶境界,却全身瘫痪的废人,瞪大着眼睛,怒视着余子清。
“别看我,我现在不会杀你的,我还真不敢杀你。
我特别好奇,我想问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虽然不认同,却也能理解,你们为了让大兑归来开十阶路,所以选择杀掉那些反抗军。
但是我理解不了,你为什么会进入地祇神国,去给人当狗,去给人看门。
我完全无法理解。”
“你杀了我也没有用的,只要十阶路开,莪玄天宗必然会有一个十阶出现,届时,你们锦岚山内的饿鬼之王苏醒,也保不住你们了。”玄天宗主依然很硬气。
那种看不起看不上锦岚山的感觉,哪怕到了现在,都还是很明显。
“你错了,我说了,我现在还真不敢杀你。”
余子清摇了摇头,目光一凝,直接在其神魂上斩了一剑。
霎时之间,他便再也没闲工夫跟余子清嘴炮了。
神魂撕裂,乃是比砸断全身骨头还要可怕的痛苦,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余子清又切了几剑,确认他一时半会死不了,也彻底废掉了之后,才将其封印打包,放在一个储物袋里,再次封印,挂在腰间当挂件。
感应了片刻,确认玄天宗主没有想不开,也没有自杀,余子清放心了下来。
十二个时辰还不到,余子清真不敢杀他。
而且,有机会活捉,为什么要杀他。
带着俩挂件,余子清带着大鬼,一路悄咪咪的远遁而去,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先隐藏起来,等着十二个时辰过去。
然后好好想想,怎么还债。
无息贷款,那也是巨额贷款啊,到期了得还的,当不成老赖。
余子清隐藏起来,静静的等候着。
身后悬着的日晷虚影,终于到了倒计时结束。
一瞬间,余子清便察觉到体内的力量,飞速的流逝。
来的有多块,去的就有多快。
体内所有的力量都消散之后,余子清感觉到,他还处于尚未脱离战斗的状态,还是九阶,没有恢复五阶。
这让他长出一口气,起码能少还很多。
但是跟着,他的力量没有了,就得用其他东西来抵消这些代价。
库存的帝流浆,余子清有些舍不得,窍穴里储存的造化之光,余子清更舍不得。
都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亦或者是短时间内,不可再生的资源。
余子清尝试着用帝流浆还了点,发现帝流浆的权重比一点都不高,拿来还债太划不来了,全部都拿去还债,都还不上一个九阶巅峰的力量。
余子清又尝试着,用自己的生机去还。
他全部都尝试了一点点之后,就发现,寿数生机权重比最高,接下来是阴神、神魂的力量。
再接下来是气血、血肉。
身为创出这诡谲秘术的人,他有很多优待,无息贷款,还款的时间到了,还能给他选择还什么。
但是,他也没法赖账,借了就得还,借多少还多少。
思来想去,余子清忍痛拿出一小片龙肝,含在嘴里。
庞大的生机,灌入他全身,那生机以他的肉身为媒介,过了一圈之后,算作他的生机,用来去偿还债务。
这一次,龙肝的生机和力量,再也没有丝毫的浪费。
一丝不少的全部经过余子清的身体,化作他的生机,消失不见。
这一小片龙肝,本就足以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将他救回来两三次了。
只是正常时候,用来救命时,哪来的精打细算,都是超极限的用法,饱和式打击,以此来在最短的时间内,维持住生机不灭。
正常时候,其实会浪费掉很多力量的,但救命,没办法。
现在算是找到最有性价比的办法了。
随着一小片龙肝彻底消失,其内所蕴含的生机,也全部消失。
这时,那倒计时结束的日晷虚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余子清叹了口气,一次救命的机会,至少足够救他三次命的生机,就是付出的代价。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最有性价比的结果了。
因为生机的权重比特别高,余子清估算了一下,基本等同于,一条命,换一次全身力量消耗完之后,恢复一次巅峰状态。
这也就是他用,若是别人来用这个法门,基本就等同于拿命去换。
他们可没有无息贷款,也没有这般优待。
这法门,正常时候,还是别用了。
用了也只是能在十二个时辰内,一直保持全盛状态,而不是超出极限的强。
说起来,某些方面,其实还不如入魔有性价比。
起码入魔,还能提升力量,自带加强恢复的状态加持。
入魔结束之后,也屁事没有。
但若是遇到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状态,该用还是得用。
起码这样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只要能付得起代价就行。
回头就把这门秘法给记录下来,当做锦岚山压箱底的搏命禁术。
正常时候,能用入魔还是用入魔吧,起码入魔的代价,对于锦岚山的人来说,毛毛雨而已。
余子清坐在原地,静静等候,不多时,他的境界恢复到了五阶。
而那柄长剑剑翼上的饿鬼头颅,张口一吐,将销魂刀吐了出来,重新变成了锈剑的样子。
余子清将锈剑揣回怀里,拿起销魂刀看了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刀锋之上蒙着一层幽蓝色的光晕,刀身材质都完成了淬炼,明显是吃了一个府城隍之后进阶了。
余子清继续感应了一下自己的真实境界,五阶炼神,五阶炼体,但是这俩都趋近于六阶了。
获取力量,冲刷肉身,不刻意去趁机修行,也会带来附带的好处。
余子清称其为油水。
进阶在即,他的课题还没准备好。
炼神的六阶称之为三魂境,炼体的六阶称之为神通境。
按照正常的炼神修士的修行,三魂境是要凝练三魂,为七阶阳神境做准备。
但是炼体的话,八阶叫碎神境,碎的这个神,便是神魂。
纯粹的炼体修士,到了此刻,就要开始着手,将神魂一点一点的碎裂,融入到肉身之中。
其实这就是解决最后的短板,到了九阶不死境,炼神修士也很难再针对体修的短板。
苦哈哈开始翻身当爹的日子,正式开始。
哪怕是外面的体修,只要纯修境界,能到九阶体修,那与炼神修士交战的时候,只要对方在视线范围,那大概率是炼神修士被碾死。
若是如同震皇那般强大的体修,被人分尸了,也死不了,只要能重新找回残肢,就能立刻原地复活。
余子清现在要面临的问题就在这。
他兼修炼体和炼神,炼神还好说,毕竟他表面上是炼神,实际上走的是饿鬼道。
但炼体就有点麻烦,他后面该怎么修行,这是个问题。
这就是基本没见到哪个强者,是兼修炼体和炼神的原因,因为这俩到了高阶,有点冲突。
余子清得提前思考这些问题,提前做准备。
炼神六阶觉醒的神通,倒是影响不大,可以提前想想。
但炼体六阶,神通境,便是体修正式开始觉醒神通的阶段。
苦哈哈初步翻身的第一步。
每一个体修,只要是正常进阶六阶,必定会觉醒一个天赋神通。
这种神通,跟秘术秘法截然不同,数量虽然极少,可是各有神妙,而且那些能影响到秘法秘术的手段,几乎都影响不到体修觉醒的天赋神通。
就如同一些妖族,一些其他种族,到了一定程度觉醒的天赋神通一样。
生而知之,天生就会,乃是最符合天地至理,先天孕生的。
觉醒什么神通,那也是各不相同,全看各自经历、心意等等,这些都是正相关。
所以,余子清想要觉醒什么神通,就得提前列出来个课题,做好准备,哪怕能给自己点心理暗示也行。
总好过什么都不管,完全去随机。
不过,现在这情况,不太是时候思考这些,但的确得上心,提上日程了。
余子清坐在那恢复,忽然,一直跟着打酱油的楼槐,从余子清左靴里钻了出来,在旁边凝聚出身形。
“大哥,有个事,我之前就想说的,不过大哥忙着,生死存亡之际,我也没法说。”
“什么事?”
“我之前感应到魔气了。”
“那庆云被污染之后,滋生的魔气?”
“不止这个,按理说,庆云里也不应该滋生魔气的,大哥将其污染了也不会。
是大哥将那座九层高楼污染之后,那九层高楼出现了破绽,我隐约察觉到,里面有庞大之极的魔气。”
“是受我影响产生的?”余子清眉头微蹙。
“不是,受大哥影响,的确有可能会滋生魔气,但是那九层高楼里的魔气,太过庞大,根本不可能是大哥。
我感觉的非常清楚,非常可怕的魔气,不是林福入魔之后的魔气。
而是我曾经身上的那种最纯粹的魔头魔气。
那魔气绝对是属于一个绝世大魔。
只是我现在实力有点低,先天就知道的传承信息不多,没法确定是什么。”
楼槐说的异常肯定,眼看余子清眉头微蹙的样子,他又坚定的补了一句。
“绝对错不了的,魔头再怎么藏,其实也很难在深渊之外,完全瞒得过另外一个魔头。”
“那九层高楼里,乃是兑皇的根基,是他的道场,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的力量,也就是说,兑皇不但把地祇的香火之道,走成了邪道,而且他还走成了魔头的魔道,他想干什么?”
余子清震惊不已。
兑皇是在叠状态么,准备把所有的状态叠满么?
听着余子清和楼槐的话,那被余子清丢在角落里,一副生不如死,生无可恋状态的土地,便好似被踩到了尾巴。
他挣扎了一下,跌倒在地上,还要倔强的昂着头,怒瞪着余子清等人。
“邪魔外道,你一个妖邪,一个魔头,一个鬼物,竟然还在恶语中伤陛下,陛下早晚让尔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余子清看了看大鬼,看了看楼槐,又看了看自己,好像的确没什么说服力。
余子清走上前,贴心的将没有手脚的土地扶起,让其靠在石壁上,不恼不怒,和颜悦色的道。
“我不跟你争,你放心,我也绝对不会杀你。
丁卯末期的鬼样子,难得让我碰上一个忠君爱国,是真想让大兑变好的人。
虽然是个被蒙蔽的蠢蛋,那也不怪你。
这个世道,清醒的人,才是妖邪。
我会让你从头跟着看到尾,然后你自己去思考。
你身为地祇,最是清楚不过,大鬼敬香,香火含毒,但是这毒,有没有可能滋生出纯粹的魔气。
我也不跟你争辩。
你自己都一身邪气,可邪气和纯粹的魔气,却也是截然不同的。
别骂了,骂我也没有用的,你跟着看吧,看到最后,就知道是你对,还是我对。
若是有一天,你觉得我是对的,我只需要你给我道歉。”
余子清和颜悦色,也不争辩了,土地沉着脸,也明白骂余子清也没有用,也阻拦不了余子清做什么。
“我已经宰了一个府城隍,之前还有一个被其他人宰了。
我现在要随机从其他十个人里挑选出来一个。
若他跟你一样,是真的觉得这样对大兑好,对百姓好,只是个被蒙蔽的蠢蛋,那我就留他一命,让他跟着一起看着。
若是他跟我之前遇到的某个邪神一样,只是为了自己的地祇之路,肆意搜刮。
那我便将他宰了,砸了他的庙宇。
你要是有办法,传出消息,最好现在通知他们一声。
这里距离甲子城很近,我可能会去甲子城。”
土地的面色微微一变。
“你这妖邪,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就是为了赌一口气,这口气憋在我胸膛,便是宰了一个府城隍,坑了兑皇,也没办法消除掉。
我念头不通达,杠精之魂在燃烧,我知道有些事,杀人是没办法解决的,力量强也没办法。
哪怕你以地祇手段,暗中传出消息,我也不杀你,我就想让你跟着看。
让你们都看着,有朝一日,我要让你和你们,心甘情愿的给我道歉。”
“你知道了,也不杀我?你到底是谁?到底想要让我看什么?”土地心态有点崩了,也有一点点动摇了。
“你跟着看就是了,要不要传出消息,全看你。
我现在更是万分确定,从未有如此确定过。
你后面若是知道真相,明白真相,给我道歉都是旁枝末节,你会痛苦万分,遭受你自己内心的折磨。
你想知道我是谁?这个你认识吧?”
余子清拿出了一枚大印,大印之上,光辉暗淡,如若蒙尘。
“你看到的那颗陨星,是我化解了陨星之灾,得到的东西。
我曾经化解过大兑数百个被封印的灾难。
继任了大印,但是如今,到了这里,大印却如蒙尘,再无光辉,便如此刻的大兑一般。
大兑,快不行了,我只是在救祂而已。
因为我这人心软,我不想无辜的人,陪着大兑一起覆灭。
我为大兑做的一切,远远超过你,超过所有人。
便是大兑,也是欠我的。”
土地呆呆的看着余子清手中的大印,听着余子清的话,坚定的内心,被撬开的一丝裂缝,越来越大。
余子清笑了笑,看着土地的样子。
“你知道,你为什么只是一个土地么?
因为哪怕是这种鬼世道,你这不够坏不够狠的人,也一样只能当一个土地。
走,我先带你随便去个县城隍或者府城隍的神国看看,让你开开眼。
让你先看看他们是怎么搜刮资源,怎么搜刮香火的,怎么靠着恩威并施,杀人,来控制那些食香人的。
哪像你,封地里,没有人横死,竟然都能当做骄傲的事说出来。
我可是亲眼见过,上供的贡品太少,便被当场判定寿尽而终,然后被衙役以水火棍当场打死,连神魂都被吞掉了。
还有人贡品足够多,直接说给其延寿一甲子。
这才是搜刮的好办法,你只是靠人主动来祭拜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晋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土地大受打击,身子都在发抖,只是说着说着,他自己便像是泄了气一样,一脸痛苦的低声嘶吼:“你胡说,绝对不可能,神朝铁律森严,绝不可能……”
余子清摇了摇头,不再理他,心里憋着的一口气,莫名的没那么憋闷了。
片刻之后,土地忽然抬起头,怒瞪着余子清。
“好,我便看看,你到底想要让我看什么,我不会泄露你任何行踪,我也不会让人找到我。”
“好的,放心,我绝对不会杀你的,我若恼羞成怒把你杀了,那反倒显得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