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布施镇祛除魔念的人,是不是变少了?”
“恩,越来越少,因为外面的甘霖,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如今用到的全部都是稀释过的甘霖,再也没见过甘霖原液。
再加上布施的仪法,那力量就更少了,所以,那里的饿鬼都不太想要,魔念也都留着在我这换甘霖。”
“我先看看。”
恻恻展开绝望深渊,将余子清囊括进去。
打眼一看,余子清就有些懵。
绝望深渊里,专门分割出来一块地方,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每一块不过三尺见方的地方里,都有锁链锁着一团魔念。
为了防止搞错,恻恻还专门准备了花名册,标记好每一团魔念属于谁。
大概一扫,全部都是有背景或者有实力的。
这事若是暴露出去,估计不少人都想吧余子清弄死。
“恩,这事除了我,谁也别说,那些饿鬼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现在我已经不出面了,都是那个奸商饿鬼在收,他直接来我这换魔念,就算有人知道我在换魔念,其实也没有什么,因为我真的挺喜欢吃魔念的,每一个味道都不一样,有些不重要的魔念,我已经当着那些饿鬼的面吃掉了。”
恻恻说着,似乎嘴又馋了,随手在旁边的一团魔念里抓了一把,跟棉花糖似的,塞进了嘴里。
“……”
余子清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多虑了。
忘了恻恻其实也是饿鬼这件事。
恻恻从来不缺甘霖,余子清可没克扣过她和巫双格的甘霖。
她想换个口味,其实也挺正常的。
“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么?”
“暂时没有,很多都是跟我们没有关系的,不过我也先记录了下来,万一以后可能会用上。”说着,恻恻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递给余子清。
余子清翻开随便扫了扫,的确都是各式各样的破事。
反正能作为生出魔念引子的事件,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除了那些比较重要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魔念牵扯到的人员,也十分复杂,什么人都有。
暂时看,的确没有什么用。
“这本书不要拿出去,也不要在外面谈论起。”
“我明白的,这本书从来没拿出去过。”
“恩,这些东西,你自己看着处理,你跟我去一趟大离,办些事,顺便回应一下顾天心的邀请,这么久了,还不去不太好,顺便,外面的甘霖消耗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再放出去一批了。”
带着恻恻离开了锦岚山,一路向东,前往大离。
出发之前,便让恻恻给顾天心传了信,问问他们在哪,方不方便去拜访。
顾家宅院不少,不提前问问,还真不知道要去哪。
之前还听说在北部,后来又搬到了帝都,现在就不知道了。
大离帝都。
顾天心接到了信,立刻找来林福。
“福伯,恻恻姐姐要来看我了,我们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特意准备什么的,跟平日里一样就行,他们不喜欢张扬的。”
“好吧……”顾天心嘴上应下了,却还是自己去准备一些东西。
林福走出来,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余子清也给他传信了,请他帮忙搜集一些书。
从历史到闲书,各种书籍都行,修行法门随便来点烂大街的低阶法门就行。
这些书获取不难,收集比较麻烦而已,问题也不大。
有问题的是,余子清告诉他,楼槐也来了。
他当然知道楼槐是谁,可是每一次想到楼槐,他都会感觉怪怪的。
自己的心魔,化生出魔头,被他斩出之后,便跟着别人跑了,一门心思的去抱大腿,要多嫌弃他有多嫌弃他。
而且,他也不想看见楼槐。
一辈子不见面,他都不会去想。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修士,估计都会拥有这种正常心态。
走出了门,林福暗暗摇头,算了,见就见吧,只是心里感觉怪而已。
余子清走在路上,默默计算着,这一次要放出去多少甘霖才算合适。
幸好恻恻已经做好了大致的统计,余子清这边心里也大概有数。
他以布施的名义送出去的甘霖,最终都是要流落到饿鬼手里的,只是转了一圈而已。
算了算之后,余子清决定,第一批先放出去一百滴原液,加上一千滴稀释过的甘霖。
但这一次,肯定不能让大离太子把持货源。
上一次兜兜转转,货源几乎都把持在大离太子手里,让她明里暗里的,搞到了至少十倍于甘霖的好处。
甚至于,到了后面,她都没有送出去,只是握在手里,待价而沽,就能凭空得来一些其他的利益。
余子清听说了那些事之后,都傻眼了。
真有空手套白狼,还能套的很舒服,并且没有人觉得她在空手套白狼,也没有反感,那她是真的厉害了。
虽说是有大离太子这个身份作为基础,才能玩出来花样,余子清自忖,给他同样的条件,他肯定也玩不来那些花样。
不够奸商是硬伤。
……
暗影司,一间房间里,昏暗的烛火,微微照亮案台。
一位老者看着新送来的,需要注意的资料,眉头微蹙。
锦岚山卿子玉,进入了大离疆域。
自从当年大震的那座荒芜洞天的事结束,卿子玉这个名字,便很自然了摆在了各个势力的案头。
对于很多势力来说,影响不大。
但对于暗影司之类的机构来说,就格外需要注意了。
数百万饿鬼,随时可能空降,由不得他们不在意。
那数百万饿鬼,实力未必强,可能随便来个九阶强者,就能将数百万饿鬼击溃。
可是就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能造成的影响,就不是九阶强者能控制的了。
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尤其是那个作为召唤之人,亦或者是召唤道标的卿子玉,自然要格外注意一下。
不过跟着,看到后面的内容,他便舒展开了眉头。
原来是应顾家大小姐的邀请而来,算了,只要不是麻烦事就行。
顾家千金顾天心,跟当今太子私交不浅,乃是太子少有的闺中密友。
暗影司的人也不想出现在顾天心附近,省的顾天心没觉得怎么样了,太子就会觉得他们在搞事情,看他们不顺眼。
那位太子殿下,别看平日里不温不火的样子,可是她却能不温不火的把离皇都顶出火气了,也没办法说一句重话。
表面上表现,跟那位太子殿下的手段,可完全不搭调的。
真招惹了太子,别看太子不插手暗影司的事,可想要收拾他们谁,那方法可太多了。
他甚至都觉得,太子根本不会暗中做什么,只需要到离皇那,明打明的说一句,暗影司的人最近有点烦,那离皇就会亲自收拾他们暗影司的人。
毕竟,每一次,都能让太子找到理,谁也没辙。
上一次离皇亲自提拔上来一个人,顺便敲打了一下暗影司的其他人,这事大家可都还记着呢。
老者思忖了一下,提笔标注。
让暗影司的人离那个卿子玉远点,别去找不自在。
尤其是最近的其他情报,锦岚山出产的甘霖,越来越少,对甘霖的需求量越来越大。
那个深居浅出的林国公,上一次似乎是伤势又复发,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又露了一次面,似乎又好了点。
这般反反复复,到现在都没死,要说没有甘霖的功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林国公的情况,当时可是请了不少医师的。
那些医师嘴巴虽然都挺严实的,可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医师泄露了点信息。
按照当时给林国公查看过的医师的说法,林国公是肯定没救了,就是个早晚的问题。
批注完成,老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坐在那沉默良久,转身步入了后方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
“恻恻,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找我们麻烦?”
“不会的,少爷最近的运势虽说不是如日中天,不可直视,但也不算差,没人会来送死的,少爷不要总把人想笨了。”
“可惜了……”
余子清叹了口气,他倒是想遇到点来送死的。
他还能顺势抓点人,给巨佬送去解闷。
刚从布施镇走出来,向着大离腹地走的时候,还能隐约察觉到有人窥视。
他的炼神修行,进阶五阶出窍境之后,感知愈发敏锐。
他能不时的感觉到窥视,却找不到人,大概能猜到,是暗影司的人在窥视。
而现在,连个窥视的人都见不到了。
暗影司的人都不理他了,这让余子清有些始料不及。
他觉得自己近两年得罪的人似乎挺多的吧?
而且都是不爱走上台面,做事不择手段的货色。
再加上最近甘霖需求量极大,缺口极大。
想要铤而走险的人,估计也是有的吧?
毕竟,被魔念困扰的人,那是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可惜,一路都很平静,什么麻烦事都没遇到。
这种平静,让余子清有些不适应。
恻恻在一旁暗暗偷笑,大概能明白余子清的心态。
这几年,只要出门就有事,而且一件比一件麻烦,已经让余子清习惯了,现在没事了反而觉得不正常。
一路安安稳稳的抵达了大离都城附近,林福已经备好了马车,在道旁等候了。
上了马车,更没有什么麻烦事了,进城的时候,连最基本的盘查都没有,直接放行。
“福伯,你在找谁?”余子清看着林福的样子,眼中带着笑意。
“没谁。”
“放心吧,楼槐不会出现的。”
楼槐要跟着余子清出门,这是一回事,见林福是另外一回事。
这俩颇有点相看两相厌的感觉,偏偏他们有不是那种真的讨厌,更像是嫌弃。
说真的,自从见到了邗栋和女魃之后,余子清才终于明白,他一直觉得楼槐和林福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是怎么来的了。
幸好他俩互相嫌弃,那是真的嫌弃,不然的话,万一楼槐要是变成女的,按照一般的路数,他俩不结婚很难收尾。
现在其实还好。
林福听着余子清的打趣,颇有些尴尬,他却还想再问问楼槐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用犹豫,想问什么就问吧,楼槐一心向正道,如今走的是正的不能再正的道路,比之很多修士都要强的多,你不用太担心。”
“我倒是不担心他……”
“哈哈哈……”
余子清哈哈大笑,他的靴子里,楼槐已经自闭,根本不想听外面的话,省的生气。
一路到了顾家,恻恻被引到了后宅,去见顾天心叙旧,余子清这边就被引到了会客厅。
顾家家主专门空出来今天的时间,就是为了当面见一下,保持足够的礼节。
这边见了之后,顾家主便自行离去,第一次见面,见一面就行,剩下的事由林福处理比较好,毕竟,余子清名义上只是锦岚山的晚辈。
然而,顾家主不想太过热情,显得不矜持。
却有别的人,根本不管什么矜持不矜持的。
余子清刚进入顾家,一碗茶还没喝到第二泡的时候,门外就有人来传讯,宫天霖派人送来请柬。
余子清看着请柬,颇有些无语。
上面说,林国公于十数日前,情况有些恶化,如今正巧听说余子清来了,就请余子清过府一叙。
随请柬一起送来的,还有几车见面礼。
仅仅礼单就有好几页。
全部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十数日之前,可不就是他开始进入大离的前几天么。
别的人不知道林国公什么情况,余子清还能不知道?
宫天霖这家伙,就是想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请他去林国公府。
一旁的林福暗暗苦笑,他倒是想替顾家主牵线。
可是顾家主却说,甘霖这东西,顾家沾手,是祸非福。
若是交易一点点自用,自然是没有问题。
但绝对不能是第一个交易的。
所以今天礼节到位了,亲自来见余子清,给足脸面,却也不会太过热情。
现在看到宫家的人来了,林福便忽然明白了,是他跟余子清太熟了,所以才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余子清拿着请柬,看了一眼林福。
林福立刻笑道。
“卿少爷,既然宫大人相邀,你便去吧,恻恻姑娘,便留在这好了,我家小姐,念她很久了。”
“恩,好,那我便不去叨扰顾小姐了。”
余子清这边走出顾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四匹赤焰龙马拉着的玉辇。
走进玉辇,其内空间很大,如同一个房间。
宫天霖坐在里面,煮好了茶等着。
看到余子清,他立刻站起身,揖手一礼。
“宫家宫天霖,见过阁下。”
这是表明身份和态度,他不是以吏部尚书的身份而来,只是一个普通宫家人的身份。
“锦岚山卿子玉,见过阁下。”
余子清放下心,要是宫天霖上来就以身份说话,他转身就走。
相对而坐,先饮了三杯茶,余子清才放下茶杯,忽然道。
“恕我冒昧问一句,老国公的身体,应不应该恢复了?”
宫天霖眼神微微一凝,心里明白,他爹早就恢复的事,瞒得过别人,肯定是瞒不过锦岚山的人。
要不然,余子清也不会问应不应该。
该恢复了,那就是可以出来见人了。
不该恢复,那就是还得继续躲在府里,偶尔出来转一圈,装作恢复了,却又会突发什么事,让其再次回到府里。
同样,应该恢复了,那余子清现在就会跟着去林国公府。
“差不多了,应该恢复了。”
“噢,那恭喜了。”余子清拱了拱手。
林国公在这搞出幺蛾子,在这钓鱼,钓了好几年,现在差不多钓到大鱼了,该收网了。
那就应该恢复了。
不然的话,说破天了,老国公都还在床上躺着,就剩一口气吊着。
所以,今天请他去,一方面是为了给林国公一个应该痊愈了,可以露面的理由。
另一方面,也是给余子清打个广告,给点牌面,顺势告诉其他人,新的甘霖到货了。
两人心照不宣。
余子清肯来大离帝都,那就一定是有甘霖了,肯出手了。
而肯接受宫天霖的邀请去林国公府,救治伤情忽然“恶化”的林国公,那就是愿意给宫天霖一些甘霖。
宫天霖见面就送一堆见面礼,其中还藏着一卷虚空大遁卷轴。
就是在表示诚意,在出价。
余子清走上了玉辇,就是觉得这价格还行。
当然,那见面礼就只是见面礼,不算交易的部分。
余子清挺满意的这个价格,也挺满意见面礼。
至于林国公和宫天霖,拿到甘霖之后,能利用甘霖,获得其他的好处,那就是人家的本事。
反正都是奸商,跟谁合作愉快点,就跟谁合作呗。
目前为止,跟林国公合作的还算挺愉快的。
余子清跟宫天霖就聊了几句话,聊的不多,大家却都挺满意。
玉辇一路到了林国公府,他们甚至还给开了正门,面子是给足了,诚意也给足了。
要知道平日里,除了极少的正式登门的贵客,就只有林国公盛装出席大朝会的时候,才会开正门。
娶妻嫁女的时候,都未必会开一次正门。
宫天霖以普通宫家人的身份,亲自引路,将余子清引到一处书房里。
刚进门,就见里面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未语先笑,中气十足。
“哈哈哈,这位便是锦岚山的年轻俊杰卿子玉卿少爷吧。”
“国公大人抬举了,我乃晚辈,国公大人叫我名字即可。”余子清行了一礼,非常客气。
“什么晚辈前辈的,我就叫你卿兄弟吧。”林国公行走之间,龙行虎步,看起来比宫天霖还要健康,他伸手虚引:“坐吧,不用客气,也不用管那么多规矩,我是不太喜欢那乱七八糟的规矩。”
宫天霖在一旁,眼皮微微一跳,却依然保持着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他爹这是又开始了。
你跟人家称兄道弟,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咋地,我得叫一句叔么?
宫天霖暗暗叫苦,他太清楚他爹了,他要是也跟着称兄道弟,他爹后面肯定会找茬,说你还想叫我一声哥不成?
所以,幸好他早有准备,今天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家人。
“国公大人……”
“叫老哥,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太见外了。”
“……”余子清砸吧了下嘴,林国公这做派,让他颇有些不适应。
“好吧,老哥这是准备出门活动活动身子骨了么?”
“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哦,好,那老哥需要多少?”
“你能给多少?”
“原液一百滴,甘霖一千滴。”
林国公眼睛一瞪,吓了一跳,这么多么。
不过想到,现在有需要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人都已经用掉了。
这点数量,也只是相比以前多而已,其实真不够看的,当天就能消化完,七天之内,就会用掉过半。
“我能全部吃下去,你想要什么?”
“就按照原来的价吧,同等价值的东西,我要挑一挑,要是有破瓦的话,可以直接用破瓦抵。”余子清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涨价。
就维持着原来的价位就行。
再高的话,容易让人铤而走险,不能把走火入魔的人逼急了。
就得卡着他们肉疼,却还能拿得出来的这个度。
有钱有势的,可以多用点,甚至直接用原液。
没钱的,可以少用点,用稀释过的甘霖。
而林国公拿到手之后,肯定也不会抬价。
他们这些人要用这些东西,获取的是其他资源,又不是为了倒卖赚钱,那太低级了。
“没有问题。”林国公也暗暗松了口气,愈发觉得锦岚山的人可太实诚了,他可不信锦岚山的人不知道,甘霖现在缺成什么样了。
他现在还能活着,能钓鱼颇有成效,全靠人家。
所以,交易是交易,报答是报答,他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追查到一件事。
“除了交易,还有一件事,相信老弟你肯定非常感兴趣。”
“什么?”
“我这偶然得到一个消息,有关老弟几年前被人掳走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