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丫头不愧是凶丫头,浑身血窟窿之际依然能用手中所持大勺,一勺子劈开已成火海的枯树洞。
只听头顶一片震耳欲聋的巨响,我仰头在裂开的树洞口,便看见了黑皮衣阿南那笑得如三月春风般,带着浓浓暖意的白嫩脸庞。
我从来没有觉得他的脸,像现在这样顺眼过。
在黄沙弥漫的天塌地陷中,我也不知道最后我是怎样,从那被火海所笼罩着的,像是微波炉烤箱一样的树洞里被拖拽出来的。
我只记得,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眼前黒不隆东的,脑袋上似乎顶着个棺材板。
我推开棺材板从一口黑漆棺材里坐了起来,入眼就见满屋子黑压压一片穿着破布烂衫的鬼齐刷刷的跪在我的跟前。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我被放在一口棺材里,而这口棺材被放在一间十分破败的庙宇一样的堂子里,堂子里的众鬼们则像是供奉神灵一样,对着我拜了又拜。
那些鬼看见我从棺材里坐起来,一下子全都面露慌张恐惧之色,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然后像是活见鬼一样,此起彼伏的惊叫着全都从地上爬起来,从这间残破的庙宇里跑了出去,一哄而散。
我觉着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清楚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伸手揉着酸涩的双眼,刚想从棺材里爬出来,忽听角落里又传出一声一惊一乍的呵斥:“别动!谁让你出来了?赶紧躺回去!”
这刚劲有力的音色我再熟悉不过,自然是那泼辣的凶丫头。
我朝着声音所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凶丫头身上背着个不知装了什么玩意儿的竹篓,一手叉着腰,伸直了胳膊对着我一阵掷地有声的数落:“老娘给你找这些鬼容易吗我?你看看,这会儿子全都让你给吓跑了!”
“被我给吓跑了?”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懵得一脸煞白,迟疑着将视线从凶丫头的身上别开,扫视了一圈这乱糟糟的,像是灵堂一样的挂满了白布的破败庙宇,艰难的开口道:“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要问问你,我为什么会躺在棺材里?”
凶丫头将身上背着的竹篓‘哐叽’往地上一扔,阴恻恻的回我道:“不好意思,没帮你把棺材板子钉严实了,是我的疏漏。”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被凶丫头给扔在地上的竹篓,竹篓里边‘咕噜噜’的滚出来几个圆滚滚的大白薯,馋得我两眼直发光。
凶丫头见我一直盯着地上的白薯,便蹲下身子将竹篓中的白薯拿了一只在手上,笑得假兮兮的调侃道:“呦,看样子,你这双眼睛算是给救回来了,没瞎。”
“我的眼睛怎么了?”我看着凶丫头手中的白薯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忽的回想起当时在树洞底下双目被烈火灼烧的剧痛之感,顿了顿,有些后怕道:“我觉着,我的眼睛没什么啊……就是有些酸胀,像是被人打了几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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