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间谍

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那画家文邹邹的眼镜下面，遮挡不住那恶毒到极点的眼神。

    好吧，但是你必须得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老陈盯着画家，一年多了，我受够了！不想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OK！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是君子，但是说话比君子还要讲信用的，你以后再不用承受任何心理压力了！我保证！画家笑得是那么暧昧，转身上了自己的吉普车，迅速地开走了。老陈重新上了车，长叹了一口气，发动汽车，朝团农场而去。

    他是在一年多以前认识这个中年人的，中年人的姓名，来历，他全都不清楚。他只记得那次他开着汽车到市里给团农场拉化肥，中午把车停到农资站，趁着工人装车的功夫，出去吃饭，市里有一家山西面馆，说不上正宗，但是对于山西人老陈来说，能在这地方吃到家乡的面食，已经相当的不错了，每次到市里办事，山西面馆是他必去的地方。老陈津贴不高，大部分还要给家里寄回去，他吃不起别地菜。每次都花上十几块钱，要上一大碗一根面，再来一盘小凉菜。面上浇上卤子，倒半碗老醋。吃得也算是痛快。这次他依然选择了大厅里一个*窗户的双人方桌，面上来后，桌子的对面就坐着这位中年人，当然，那时候他不是画家地打扮。而是穿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头上还戴着一顶狐皮帽子。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来自北方地皮货商，中年人笑着叫出了老陈的名字，这让老陈很是惊讶，在他地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那人却仿佛与老陈早就认识，不但面带微笑地和老陈搭讪，还特意点了好几样特色菜，极力地礼让着老陈。老陈摸不着头脑，不敢吃。中年人笑着说他无事不来见面。之所以要与老陈认识，是希望能和老陈合伙做一笔生意。做生意这个词对老陈来讲是陌生的。他是个当兵的，从来没接触过什么生意。老陈问是什么生意，中年人笑而不答，邀请老陈吃完饭到旁边的宾馆里去一趟，好奇心使然，老陈鬼使神差一样地跟着中年人进到了旁边的宾馆，在一个房间里，中年人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了老陈，档案袋里地东西让老陈又惊又怒里面是他包括他家人所有的资料！有他老家地地址，父母姓名，年龄，职业，有他在北京上大学的妹妹的照片、宿舍电话，地址老陈恼怒地问中年人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中年人的目光突然变得那么凶狠，用十分阴毒得语气告诉老陈这就是他与老陈做生意的本钱，只要老陈合作，他会每次都给老陈一笔数额不小的报酬，最终生意结束的时候，老陈还可以有100万的奖金，作为他复员后的安身费。同样，如果老陈拒绝了这笔生意，那他的父母，尤其是他年轻漂亮地妹妹，就会在24小时之内面临灭顶之灾，中年人为了证明自己话地真实性，拨通了一个号码，说了一句OK。五分钟之后，中年人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老陈，盯着蓝屏手机上地号码，当时就傻了，010开头的固定电话号码，正是自己妹妹宿舍的电话！中年人笑着说，只要我愿意，我的人可以随意进入你妹妹的宿舍，像这样白天没人的时候可以进去，晚上的时候也一样可以进去

    从宾馆出来，老陈了解了生意的全部过程，他只需要每天照常给军事保护区里面送菜，卸完车回来的时候，只要中年人在这个弯道等着他，那不用说，自己车厢的柳条筐下面，肯定会压着一些东西。所有的事情都是不确定的，不能确定中年人哪天会在这里等他，不能确定筐下面压了什么东西有时候像今天这样是一张纸条，有时候会是一张光盘，也有的时候是一个文件袋，不能确定这东西是谁放上去的，后勤仓库的战士有十几个，老陈看谁都不像。*****每次这个时候，他只要把东西交给中年人，几个小时之后，他的帐号里肯定会有一笔钱，从几千到几万，卡是老陈在市里办的，一年多以来，卡里的钱已经多到了让老陈震惊的地步。他一开始不敢动里面的一分钱，每天都睡不着觉，老陈不是弱智，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生意或者说自己现在的这个工作，是一名间谍！或者说是在为间谍服务。老陈终日惶恐，却没有勇气将这事情汇报出去，因为他真的害怕，自己的父母，或是自己远在北京的妹妹，真的会出什么意外中年人绝对不会办不到，这点老陈倒是绝对相信。没人能受得了这样的胁迫，还有就是，没人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半年之前老陈的妹妹打来电话，哭着说自己不想上学了，这个学期高达万元的学费，父母借遍了所有的亲戚也筹集不到。老陈犹豫了三天，还是去了市里，终于用了那些钱，给妹妹汇过去了两万块，一万做学费，剩下的做她的生活费和各种杂费。妹妹欣喜的声音在电话里震荡着他的耳膜，他骗妹妹说是自己在一次战斗任务中立了大功，钱是部队奖给他的奖金，这样的谎言用来骗天真的妹妹绰绰有余，妹妹自豪地夸赞让老陈心里飘忽忽的。那个不应该有的念头随即闪现在脑海有钱，真好！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年的时间内，老陈不断立功受奖，妹妹得以不再担心学费和生活费，父亲治好了多年的顽疾，家里漏雨的房顶换上了崭新的瓦，母亲每天都可以在家里看着25寸的大彩电合不拢嘴

    这样的幸福感用样伴随着无边的恐惧感，老陈害怕自己暴露，逐渐消散的良知也偶尔发挥作用，谴责着他的灵魂，但是仿佛毒瘾一样的生意，还是让他欲罢不能。他只得一次又一次地与中年人合作，每次都在盼望这是最后一次

    两天后的上午，真是凑巧，老陈来的时候，第一哨位还是李小军，不过今天老陈气色有些不对，比较严肃，脸色也有点苍白，李小军笑着问他今天是怎么了，老陈只说今天胃有些难受。程序照旧，李小军看着后车厢里的菜，车厢最里面，还多了一个汽油桶，李小军问那是啥，老陈笑着解释，说是豆油，里面后勤处委托团农场采购的，后勤处与团农场是一个系统，要团农场帮助采购些东西是常有的事情，汽油桶上面面是油圬，豆油特有的腥味直飘进了李小军的鼻子，李小军也没在意，老陈又趁小李开栏杆的时候塞给了李小军一包红塔山，李小军高兴地说我也没让你带呀？老陈说正好他一个发了财的老同学到新疆办事，来部队看他的时候带了两条，他烟瘾不大，干脆给兄弟们分几盒，李小军打趣地说老陈你可越来越懂事了，老陈只是尴尬地笑。

    汽车开了进去，一连过了四道岗，一切顺利，今天阴天，并不热，老陈却满脸是汗，仔细观察会发现，不光是脸上，连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那不是热的汗，是紧张造成的冷汗，过了最后一道岗，前面就是后勤仓库，后勤仓库的后面就是保护区开阔地带，老陈战战兢兢停了车，打开后车厢，汽油桶里跳出来瘦瘦的中年人，这次他的打扮不是画家，跳出油桶，从一个旅行包里拿出一套少校的军装来，文职，快速地换好，将一把手枪塞进文件包里，又将旅行包扔进了油桶，盖上盖子，人敏捷地跳出了车，临走还冲老陈笑了笑，说最后一次，合作愉快！

    说完，这位少校快速消失在保护区里，神色并不慌张，老陈看得直吐舌头，这家伙胆子是真大，不过他这招儿挺阴的，这军事保护区面积广阔，驻扎单位也不少，这样一个文职少校随便到那儿也不会引起太多的怀疑，核科研基地里像这样戴着眼镜的少校研究人员多如牛毛老陈开动汽车，继续到达后勤仓库，与往常一样，半个多小时以后，开车出了保护区。汽车沿着熟悉的路回团农场，又到了那个弯道地段，老陈松了一口气，今天不会有人在这儿等他了，以前等他的那个混蛋进了保护区，老陈甚至期盼着那混蛋尽快的被发现，最后死在保护区，忽然又想，万一他死了，没有活着出来，自己那100万是不是就不会有了？没有那100万也不要紧，自己的家人还会安全吗？想到这里，老陈又紧张起来。

    中年人果然没有食言，老陈今天真的是最后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以后他也再不用整天紧张，整天有负罪感，整天担心自己的家人了，那中年人重新把旅行包扔回汽油桶的时候，并没有告诉老陈，里面还有东西没有掏干净，那东西是一枚烈性炸药组成的定时炸弹，中年人智商确实是高，他计算的十分精确，老陈到达这弯道的时候，炸弹正好到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炸药，反正老陈连刹车都没来得及踩就连人带车变成了碎片，硝烟散去的时候，路面上除了模糊的血肉和残缺的汽车零件，还有那张烧焦了的银行卡

    团农场，一名少校带着六名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早等了好久，爆炸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们都听见了，等接到老陈出事的消息之后，少校气得直砸桌子晚了！还是***晚了！就差这两个小时啊！

    保护区终于进入了紧急状态，不单单是因为少校把情况汇报了上去，还因为，保护区也出事了！

    李小军的哨还差一个小时不到，老陈进去的时候他刚上哨，半个多小时后老陈出去，又二十多分钟后他听见了一声爆炸，正奇怪的时候，一辆猎豹越野车开了出来，越野车是从保护区里面出来的，上面一共两个人，一名上校，是基地研究所的一位副所长，还有一名开车的少校。副所长要出保护区办事情，手续完备，前面三个岗全部通过，惟独这最后一个岗的时候，遇到的麻烦，李小军看着那名开车的少校眼睛眨都没眨，这不是那画家么？双胞胎？不会吧？正这时候内线电话铃响了，那是里面接到了农场负责抓捕老陈的少校的电话。得知神秘人物很可能已经进入了保护区，上级命令保护区进入一级戒严状态，任何人员车辆不得出入，这时候警报也响彻整个保护区，李小军刚想说话。那少校已经掏出了枪，两颗滚烫的子弹进入了李小军的胸膛，另一颗射穿了郑明地脑袋。猎豹车发疯一般冲出了保护区，直向着远处的深山里开进去。

    五分钟之后。三辆满载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的卡车风驰电掣一般开出去，直奔猎豹车的方向追过去。

    核基地出事了，一名上校副所长和一名进入基地地神秘人物强行潜逃，更要命的是，两人身上很可能带着核基地一些重要的绝密科研资料！

    猎豹车一直开到没有路为止。前面是深邃地群山，这是一片位于我国与中亚某国的边境地带。遍布着密密麻麻地寒带植被，这样的一个地方，人只要一进去，很快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