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雨似鲛人泪,凭空给天际抹了层淡妆,如雾气般弥漫着。
见一旧庙隐于雨中,残破的木匾已辨不出上的墨色字迹。
跨入大门,一道闪电忽而照亮,显出一尊凶神泥塑来:持长叉,披金甲,眼如铜铃,浩然正气,原是风雨山神庙。
道童有些怄气,在宗内时总听那些去过东都的师兄弟说那儿多么繁华多么有趣,没想到如此东都也会因闹盗贼而被迫宵禁。
灵力干涸的道童已是无法直接翻越城墙,且不愿去惊扰此地的修士供奉,只能到这城外破庙来暂避风雨。
道童正张望着,神像那边突然传来的咳嗽声差没给他吓出尿来。
他叨咕着是不是山神显灵来抓童男童女了,警觉地将手中的烛炎指向前方,以防山神把他这大龄童男给抓去了。
庙里的烛火亮了起来,道童见着一颗滑溜的光头,原本是一张笑脸,正要说话,见有利器对这自己,吓得向后直退,险些把供桌碰倒。
“施、施主,有话好商量。这刀剑无眼,伤了小僧倒是小事,可施主要是因我枉做杀戮而堕入阿鼻地狱的话,小僧过意不去啊。”
这和尚生得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宽松的袈裟丝毫掩不住他浑身的肌肉,腰挂着块铜牌,手里的酒葫芦还未来得及放下。
眼尖的道童还瞧见了他挂在神像手臂上的腊狗腿,以及一地的动物毛发。
道童眼珠一转,想起刚才有人窥探之事,念起了戏文里的段子来:“呔!贼和尚,刚才暗中躲藏欲图谋不轨的可是你?快快从实招来,不然爷爷我叫你这光头与身子搬家,送你去见那阿弥陀佛!”
“道爷饶命啊。”和尚愣了一下果断跪倒地上,抱住道童的腿,如丧考妣般痛哭起来,“我没偷看啊爷,那姑娘身材跟水桶一样谁要偷看她洗澡啊!对,还有那狗……那狗也不是小僧打杀的,是它自己撞树寻短见,小僧见它可怜便将带回来给它念段往生咒。”
“起开!”道童一脸嫌弃的将他踢开,举起烛炎作势要劈。
“爷!”和尚又是扑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擦在道童裤子上,“这个月善人施舍的黄金首饰和珠宝全藏在草蒲下面,您拿去吧都是孝敬您的,就放过小僧吧!”
有些许洁癖的道童见状差点崩溃,运气猛地向和尚踢去。
和尚临空翻转避开,道童又手掐小五行金阵法诀,数十道寒光朝和尚射出,将香炉牌匾连同山神老爷砸的稀巴烂,激起好一阵灰尘。
“道友有些过分了。”灰尘渐散,和尚身影于灰尘中显现,他将多数光刀扫回,却仍有一把和他的光头擦过,吓的他冷汗直冒。
道童轻咳一声,散掉手里的法决,翻了翻白眼,“和尚,若我不动手,你要演到什么时候,你就是这般欺负老实人的?”
“道友聪慧,小僧活该自食恶果。”和尚满是诚恳的恭维了道童一句。
“神剑宗执剑堂弟子,张子玘。”道童抱拳自我介绍。
“琅桓寺,杀生。”和尚打了个酒嗝坐下,满不在乎道。
“禅号杀生?”张子玘皱眉。
“正是,”一只持长刀的恶鬼跃然于腰间的铜牌之上,浓浓的肃杀之气笼罩和尚,“愿有大毅力,以杀证道。”
“喝口酒暖暖身子吧?”未等张子玘反应,杀生和尚恢复贱相笑着岔开了话题。
“我不会喝酒,”张子玘谢过,“琅桓寺地处西漠,和中山国之间离了可不止十万八千里啊,大师化缘能化到这儿来的确是大毅力……”
杀生和尚在供桌上扒拉出一堆碎肉就往嘴里塞,话也说不清,“琅桓寺可不比你们这些中原门派,在茫茫西漠中,没有世俗势力供奉资源。没人信我佛,离得最近的匈奴人也整天跟防贼似的防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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