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你?”
她抿紧了嘴,避开他的视线。
“要等到你外公的事有了结果,这婚就真结不成了。所以,我怎么可能让你再拖下去?认命吧,做好准备,下周开始就安心的当我的贤妻。”他看向她的小腹,皮笑肉不笑,“说不定同时成为良母。婚礼那几天正是你排卵期,你又处在最佳的年龄,身体又那么好,我就等着当爸爸了。”
程无双闭上了眼,使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虚软的身体瘫倒在床上,依然挺直了腰坐着,不想输掉最后一口气。
“对了,你别想对我的孩子动歪脑筋,顾骁是走了,但你外公的氧气管子还插着的。好像你也挺在乎丁毅他们几个。”张君逸走到门边又回头,“去洗个澡,会有人来收拾房间的。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忙完,我们就先把证给领了。场地我已经选好了,至于婚纱么……你身材很标准,让人随便送几套设计师最新款过来,穿着肯定都好看,即使需要修改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后天我有空,我们去看看场地,试试婚纱,预演一下。”
张君逸选中的婚礼场地位于市郊某豪华酒店。酒店的前身是一座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西式庄园,主体建筑是端庄雅致的巴洛克风格,乳黄色的大理石雕刻配上这些天的湛蓝晴空,显得格外美丽。建筑内部的礼堂也是一座小型音乐厅,两侧都有半圆形的包厢。设计师拿着平板电脑,给程无双展示婚礼现场的效果图,殷勤解释:“我们已经从法国、荷兰订了最好的鲜花,婚礼前一天晚上就会空运抵达,当天清早都会布置妥当,花廊花柱,礼台的效果大致如此,二楼的观礼包厢的阳台也会垂下由鲜花扎成的帘幕。实景绝对比图更加迷人……”
程无双目光掠过屏幕,繁花簇拥着艳红地毯,看上去庄严典雅又喜气洋洋。她移开视线,颔首道:“我知道了。”
设计师见她面无表情,怕她不满意,连忙陪笑道:“张夫人,你见多识广,有什么指正之处请告诉我们,我们好做修改……”
她摇摇头:“不必,这样已经非常漂亮。”见设计师仍旧惴惴不安,便顺口安抚,“别紧张,你们的设计真的不错。我只是有些乏了,没精神,想休息会儿。”
设计师松了口气:“是我疏忽,马上就该吃午饭了,张夫人的确需要休息一会儿。设计图都在这里,请在方便的时候随便看看,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我去联系一下别的同事,不打扰您了。”
程无双已经被各色人等的恭维和贺喜烦得太阳穴突突乱跳,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被引到礼堂旁边的休息室,一坐进柔软如云朵的丝绒沙发,整个人几乎散了架,连手指都不想动。
她怔怔的看着前方,目光所及之处有精美的银质雕塑,五彩缤纷的英式花鸟瓷器,色泽艳丽的阿拉伯式后地毯,鎏金外框的油画,各种颜色海啸一样的涌过来,刺得她眼睛发酸。她想起依偎在顾骁怀里,和他一起看自己旧照片的时光。她指着那些富丽堂皇的建筑,仔细和他讲解美泉宫,凡尔赛宫,新天鹅堡,还有里面曾经生活过的王公贵族,他眼里满是向往:“真想亲眼看看。”
她说:“等我们有时间了,我就带你去欧洲逛个遍。不过……”她想想手头的一堆事,皱起眉头,“恐怕至少要过两年才行呢。要不这样,市郊有座老酒店曾经是一个留过洋的大资本家修的庄园,很多地方借鉴了美泉宫,虽然不能和人家真正的宫殿比,但在国内已经是数一数二的西式建筑了。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可是后来大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他们终究没有成行。谁知道今日她来到这家酒店,却是为了准备和张君逸的婚礼,命运捉弄人,也未免捉弄得太狠了一些。
正想得出神,门被打开了,酒店服务生托着托盘进来,在餐桌铺好桌布,摆了几样菜,彬彬有礼的对她躬了躬身:“张夫人,张先生路上堵车,恐怕不能按时赶来陪您用午餐。请你先喝点热汤,随便吃点,垫一垫肚子,等张先生到了我们立刻上主菜。”
程无双嘴里发苦,一滴水都不想碰,摇摇头道:“多谢。我现在不饿。”
守在房间角落的佣人开口:“夫人,婚礼就在下周,您得好好保重身体。”
她抿紧嘴唇,终究还是走向餐桌坐好,随便夹了一筷子菜胡乱嚼着,咽沙子一样咽下,觉得喉咙微微发疼,便揭开汤盅,吹了吹,慢慢的喝了一口。
汤汁一接触舌尖,她就愣住了,转眼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拿手帕用力的捂住嘴。服务生吓了一跳:“您怎么了?汤有问题?我去给您换……”
她咳得眼睛发红,喘息着摆手阻止侍者伸向汤盅的手:“不用,是我自己走神。汤很好,真的很好。”缓了口气,又问,“汤还有吗?”
服务生忙道:“有,有!我马上给您再拿。”说罢立刻转身去传菜。
程无双拿汤勺轻轻搅动着汤汁,坚硬瓷器接触到炖软的瑶柱,还有脆嫩的冬笋,她舀出来慢慢的吃,细细的品,神态从容,而一颗心却早已跳得和擂鼓一样激烈。
这汤的滋味,她化成灰都认得。曾几何时,她清早起来,一坐到餐桌前,顾骁就把汤端了过来,说:“你最喜欢的瑶柱鸡汤,我加了点冬笋,你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