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文迅速结束寒暄,切入正题。
程无双暗自攥紧了手指,凝视着张君逸。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每一步就像踩在她心上,她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了起来。他在她身边站定,凑近她耳朵,用很轻,但足够让旁边的人听见的声音问:“无双,你要不要求一求我?”
程无双怔住,愤怒的潮红须臾冲上脸颊,她瞪着他,喉头就像被掐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求他?他会要求她用什么代价换取这个求情?他踌躇满志,这个代价她付得起吗?
僵持片刻,她闭了闭眼,扭头不再看他。
张君逸微微眯起眼睛,道:“无双酒量确实不行,但是她自己不谨慎,冒犯了周少,自罚一杯也是应该的,再推脱未免太娇气了。”他说罢,笑了笑,“抱歉,我有点事,先走一步,周少陈少请恕我无礼。不过,无双才是明华集团的代表,她在就够了。”
程无双身子已经冷透,几乎握不住手里的矿泉水杯,她怔然看着张君逸走远,侍者替他拉开门,他走出去,门又关上,彻底不见。
陈明轻而易举从她手里抽走矿泉水杯,把刚倒好的威士忌递过来:“程小姐,干了吧?这酒真的不错。”
好的威士忌都是慢慢细品的,只有酒鬼才会举着劣质威士忌说什么干杯。程无双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不了台,忍了又忍,勉强挤出微笑,对周嘉文说:“周少……”
他根本不耐烦听,皮笑肉不笑的打断她:“程小姐还想说什么?张先生都发了话了,再推脱,可真的是瞧不起我周某了。”
她艰难的开口:“我和张先生的关系,并非你所知的那样亲密,他的态度你刚刚也看见了。”张君逸已经当场和她决裂,她没必要再遮掩。
周嘉文“啧啧”两声,走到她身边,道:“原来如此,程小姐失了支柱,真可怜。”他低下头,手轻轻放上她肩膀,目光在她光滑的肌肤上逡巡,“我最看不得美人落难,程小姐需要我的帮助吗?”
程无双怔了怔,被他触碰的地方就像烙铁烫了似的,她立刻退了一步,愤怒的看着他:“周少日理万机,我哪儿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
周嘉文掌心依旧留存着从她皮肤获取的温暖滑腻的触感,他捻了捻手,冷笑一声,从身边低眉垂目,仿佛隐形人一般的侍者的托盘里取了酒瓶。按照惯例,威士忌杯里的酒只倒浅浅的五分之一杯,让酒液充分与空气接触,与氧气反应,产生更浓烈的香气。他却倾斜了酒瓶,琥珀色的酒液注满了杯子,然后递了过来:“杯酒释前嫌么,杯底那么点,算什么杯酒,程小姐,你说是不是?”
酒的确是好酒,威士忌的香气缭绕开,光闻闻她就有种微醺感。她一咬牙,转身想走,周嘉文递了个眼神,立刻有人走到门口,牢牢守住。
“程小姐,真的这点面子都不给?”周嘉文轻轻摇头,对陈明道,“你确定要和这样没分寸的人继续做生意?”
程无双如遭雷击,只能停住步子:“周少,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嘉文把酒杯往旁边的桌上一放,缓缓道:“程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看出来,我这人好面子。你当众扫我的脸,我今后在b城怎么混?不过是一杯酒而已,你推诿个什么劲?”
她看了一眼酒杯,仿佛里面装的是□□,肩膀微微发抖,牙齿咬了又咬:“喝了酒,恩怨全消?周少能给个保证吗?”
“出来行走,重要的是一个‘信’字,我不敢说自己如何高尚,但程小姐大可去打听一下,我周某人是否有食言而肥的事。”
周嘉文的傲慢刻进了骨子里,虽然气度极小,通身的气派却依旧远胜他这个表弟。程无双几乎把牙给咬碎,慢慢的伸手端起杯子,只浅浅的抿了一小口,舌尖就被酒刺激得微微一痛。酒香在唇舌乱窜,她定了定神,索性仰起脖子,努力忽略浓重酒气,把这杯酒一口气灌进了喉咙里,翻转杯子给他看了看,轻轻喘息:“周少,你说过,恩怨两消。”
喝酒太急是大忌讳,周围有人抽凉气,周嘉文眼皮跳了跳,再继续逼她,传出去也不好听,他点点头:“这个自然。”
程无双按了按胸口:“我不大舒服,想回去休息,失陪了,周少陈少玩得开心。”说罢她转身向门口跑去,须臾消失在门后。周嘉文思索片刻,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