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无双的手在桌面下悄悄的握在一起,心脏快速跳动着,她该怎样说,才能既给顾骁换衣一个合理的理由,又不让程昌瀚知道她落水的事?
越着急,脑子越像被浆糊堵住,思绪乱糟糟的,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餐厅静得可怕,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没想到托词,程昌瀚开了口:“小顾怎么穿的我的旧衣服?”
顾骁道:“实在抱歉,刚刚我在厨房处理活鱼,一时没拿稳,鱼掉进盆里,半盆水溅身上了。李师傅的衣服我穿不上,黄护士找了您不再穿的衣服给我应急。”
程昌瀚“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随便问问,你不要紧张,穿湿衣服对身体不好,及时换了是应该的。”
程无双松了口气,暗地看了顾骁一眼,他也看了她一眼,忽然飞快的眨了下眼睛。
她很想笑,但又怕程昌瀚怀疑,只能看向老人:“外公,快趁热吃……咦?”
他怔怔的低着头,表情悲伤,让她疑惑而担忧,“外公,你怎么了?”
问了两声,程昌瀚伸手按在肚子上,声音微微有些哑:“我都这么胖了,以前那么多衣服都穿不得了。”
曾经的程昌瀚容貌极其出众,他也一向以此为傲,身着他旧衣的顾骁让他回想起从前,同如今这模样一对比,他情绪难免低落了下来。程无双对此心知肚明,连忙使眼色让顾骁暂时离开餐厅,刚想宽慰他两句,却见他忽然滴下泪来。
她慌了,赶紧走到他面前,弯腰刚抱住他肩膀,忽的想起自己已经着了凉,又赶紧退开,问:“外公,你到底怎么了?”
程昌瀚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外公没事,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他伸手想拿纸巾,却因为肚子太大,身子难以前倾,手指停在纸巾盒前两三厘米处,再也无法向前了。程无双赶紧扯了两张纸巾递给他,他擦了擦眼泪,沉默一会儿,说:“没事了,吃饭吧。”
程无双满腹疑问,但他好容易情绪稳定下来,她害怕触动老人家的伤心事,只能拼命的压抑住,搜肠刮肚的找了些趣闻讲给他听,免得他总是伤怀。
饭后她陪着程昌瀚聊天,他的话比以前少了些,时不时的盯着天花板走神,掌心捧着兔子毛毛,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半个钟头之后,他摆摆手:“无双,外公有些犯困。你早点回去吧,明天是不是又要上课又要上班?好好休息,早点把感冒养好。”
程无双只能起身同他告别,在门口拉住送她的护士,低声细问老爷子的近况:“最近都有什么人来拜访过他?”
“老爷子一向不见客,也就你,张先生,还有你派来送东西的佣人能同他说几句话。”
她皱紧了眉头,一切似乎没什么异常,她想了想,又问:“你再回忆一下,他有没有透露出什么消息?”
护士很笃定:“真的没有,每次有什么不同,我都第一时间给你打了电话的。”
程无双无奈:“那就麻烦你多帮我留意一下,今天他情绪特别反常,又不肯和我多说。”
护士宽慰她:“程小姐你也不要太担心,人身体不好,就容易多思多虑,老爷子是个敏感又骄傲的人,病成这个样子,他很难高兴起来。”
“多谢你们的照顾。对了,我毕竟感冒了,离他那么近,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上,你们问问医生,看需不需要给他吃药预防。”程无双抬手看了看表,道,“我该走了,再见。”
顾骁已经等在了车边,她刚想问他的身体状况,他就忽然别过脸,连打了几个喷嚏。她赶紧凑近他看:“你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顾骁摇头:“没必要,我以前感冒都是只吃药,两三天就会好的,何况今后两三天你有应酬,我挺闲的,有的是时间休息。倒是你要格外注意,撑不起的话就拉下脸,回来养病,别拖得又去住院。”
“我知道我知道。你怎么忽然话这么多了。”她拉开车门,却被他阻止,“还是我开车吧,你才抽了筋,万一腿又不舒服就麻烦了,开车的时候不能出一点纰漏。”
程无双依言去副驾坐好,倚着靠背思索程昌瀚的异常之处,想了一会儿又记起今日的风波,明日那家人定然是要登门赔罪的,她根本不想和教出个歹毒孩子的家庭说话,表现得大度,会被讥笑为软弱可欺,认真计较,又会被人说为难不懂事的六岁小孩子,虽然没什么实质影响,但她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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