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娘,香兰平日说话就是这样没遮没拦的,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她计较了。”
她明里是在替香兰说话,但暗里实则就是向峥嵘告状,过河拆桥。峥嵘哪能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笑了一笑没说什么,让木棉将食盒提上离开小厨房。木棉心思简单,却也看出她们二人不合,不禁奇怪地说道:“姐姐,你说她们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为了什么峥嵘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事先商量好的峥嵘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小小的厨房里,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她叮嘱木棉道:“不过她们怎么说,你只管记得试菜便是。”
“这个当然了,我可一样都没有落下呢!”木棉说道,“自从出了流星那事后,我才知道杀人原来也可以不用刀的,姐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马虎!”
木棉是峥嵘最亲近的人,虽然她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的,但该帮的事一样都不会疏忽大意,峥嵘相信她能负起这个责任。雅风已经给楚南换好了一身常服,清淡的月白色,衣摆着绣着几根翠竹,愈显得楚南长身玉立,容颜清俊,站在他旁边的时候,峥嵘才发现他竟然要比自己高了。
菜肴依依被摆到桌上,扑鼻的香气令楚南食指大动,他望了望峥嵘,说道:“峥嵘,你坐下来陪我一并用膳吧。”
峥嵘愣了一愣,低头说道:“殿下是君,我是臣,君臣怎能同桌共食,还望殿下恕罪。”
楚南执筷的手微微一顿,将筷子放下,抬手示意木棉跟雅风离去。她们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发问,只能躬出退出这间殿子。屋里只剩下峥嵘跟楚南两个人,为了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峥嵘主动上前为他布菜,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侍候殿下用膳吧。”
那只皓如白玉的手近在眼前,楚南忽然将它握住,眉间里染上深深的愁思:“峥嵘,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近日是不是在刻意躲着我?”
峥嵘神情一怔,想要将手抽回来,但她越挣扎,楚南就握得越紧,那个曾经病弱纤细的少年,不知何时手掌竟然已经这般宽厚,力量竟也已这样强。峥嵘压下心头的震动,冷静地说道:“殿下误会了,宫中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我只是有些应接不暇罢了。”
“但那些事都与揽星殿无关,与你我也无关,峥嵘,这只是你疏远我的借口吧?”楚南那双明亮的黑眸里浮起痛苦,“是我做了什么让你厌烦的事吗,还是我说的话那你感觉到困扰?”
“殿下,我们身处皇宫之中,这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我们有关,与揽星殿有关,也与大蜀有关。”峥嵘避重就轻,没有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正色地说道,“殿下应该明白,太子病重,所关系到的不止是郑国,还有我们蜀国。江山倘若易主,天下都会受到牵累,怎会与我们无关?”
楚南渐渐松开她的手,他知道他的问题不会得到答案,因为峥嵘的话已经很明确在表示,他们之间只有君臣,峥嵘所做的每一件,都在份内,都在为大蜀的将来、为他的将来所考虑。峥嵘并不急着缩回手,而是继续为楚南盛完那碗汤,好像刚才发生的事对她的心情没有丝毫影响。楚南看着她的动作,心在不断下沉,他宁愿峥嵘惊慌失措,或者逃避离开,可峥嵘什么也没有做,她还是那样平静,那么淡然。
“殿下,现在宫中谣言四起,各种势力都在虎视耽耽地盯着永宁宫,质子看似可以置身事外,其实一直都处在漩涡中心,就算殿下什么都不做,也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看着。”峥嵘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殿下眼下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能在这件事中独善其身,勿要被牵扯进去,否则对殿下对蜀国都将会是一场大祸。”
虽然峥嵘是在有意回避楚南的问题,但她说得确实没有错,东方鸳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动手,那藏在他背后的势力就不会仅仅只有燕国一个,倘若东窗事发,倘若有一国与之沾染上关系,都将引来灭顶之灾。峥嵘现在还不能肯定六国之中除了燕国外,还有哪他附属国是东方鸳的同盟,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就在皇宫中,而且就在这几位质子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