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闪动了微弱的红光,这种光我相当熟悉,明明灭灭间鼻尖还有烟气滑过。
我只能透过落地窗的月光才能勉强看清楚商临坐在哪个位置上。
他心思深沉,警觉性也高。头却没有回一下就问:“不是让你早睡?下来做什么?”
如果撇开感情,他绝对是个清醒的人。
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尤其适合思考,而我却显然打断了这一切。
呲的一声,烟头被摁灭在烟缸里。
我啪嗒一下开了灯走过去,他的眼睛似乎一时间受不住光线的袭击,只能半眯着。
右手手指往他自己手表那用力点了点:“知道几点吗?”
“你不在我睡不着。”我的手试探般的拿起他面前放着卷烟的盒子,动作极慢地从里头抽出一根,但他已经不像先前一样制止我了,只说句:“动作快点儿,抽完我和你一块上楼。”
后来,我们只是相拥而眠,没有更亲密的行为。
隔天夜里,陈强打电话来说有个兄弟生日,邀请我们一起去他看场子的酒吧嗨一嗨。商临在电话里没有答应,但陈强的电话不断,后来搞得他也烦了,再说也确实有事要交代陈强,于是晚饭过后,我们也就风风火火地杀过去。
和我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商临经过上次那么一闹。除了陈强和他手底下那七八个人之外,就连老板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对商临毕恭毕敬。
陈强还没开口让自己的金主免了今晚的酒单,老板就先凑上来给商临派了根烟,抢先一步说:“上回我这里的客人惹您不高兴了,今儿个都算我的。您尽情喝,敞开了喝。”
我一瞧见这种嘴脸,心里就生起了一丝丝厌恶,张嘴就逗弄道:“好啊,先来点儿你这最贵的酒,不用多,就……先一人来一瓶吧。”
老板的脸上立刻变了色儿,嘴角挂着尴尬地笑,拿出商人特有的圆滑说:“我这是小规模,没那么多好酒的存货,要不,我去仓库看看,有就给您拿上,没有的话咱换别的成吗?”
我差点就乐出来,其实我也没真想从商人口袋里掏出多少金粪来,无非就是顺着他的话说,让他别把话说得那么敞亮。
陈强估计着心思不会太深,摆摆手:“随便什么酒。给我临哥和嫂子搞瓶像样的就行,我这边人无所谓。”
老板赶紧开溜,没一会就有人上了酒。当然了,除了一瓶价格还在路上的好酒之外,其余的都很大众化。
傍晚我水喝多了,还没喝上一口就先往厕所里奔。
我们去得早,酒吧里还没多少客人,音乐也放得不像午夜场那么激烈。
洗手间的转角,我瞧见老板抱个手机在打电话,一手还捂着听筒,像是很小心翼翼似的。
“我说兄弟,上次那事我也是无辜的不是,咱打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挑客人。您行行好,今儿有事就去酒吧外面挑,别在里头闹,就当给我个面子,以后你们再来,我给你们免单一次。不,两次。”
我起初听得没多大感觉,就觉得其实老板也不好当,许多客人都不是一个商人得罪得起的。
我走过老板身边时他正好放下手机,抬眼一瞧见我,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吓得魂儿都丢了似的。
我想可能是我出现得太突然,才把这胆儿小得给吓着了。没和他说上半句话就钻进女洗手间上了个厕所。
再次回到座位时,方才还坐在沙发一角的陈强已经坐在了商临身边。
陈强的手指在透明的茶几上划来划去,嘴里也在说着什么,商临微垂着头只顾着听,基本不发表言论,也不打断陈强的话。
陈强一番牛逼吹完,商临挺直了脊梁骨,慵懒地往沙发椅背上一靠,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牛皮纸袋甩在了桌上,再投以一个眼神让陈强自己看看。
陈强翻开纸袋,从里头抽出两叠崭新的钞票。就连银行的封条都还捆在红彤彤的毛爷爷上。
“昨天表现不错,给你们的。这里面的两万块,应该够你们花两三天了。明天带他们好好去找个姑娘,昨儿不是说好久没沾荤腥了吗?”商临的话点到为止,但跟着陈强的几个半大小子已经双眼放光,嘿嘿一笑,忙端起酒杯,一次次凑到商临面前,一声声临哥叫着,都说这钱赚得容易,以后还想跟着他混饭吃,多来点像昨天这样来钱快的活才好。
我以为商临会立刻答应下来,毕竟陈强这批人已经被算计进去了。
可商临却就是慢条斯理,不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急需要他们的样子,端起了架子,淡淡说句:“有这种活我会喊你,但是不是能长期跟着我混,这事我还没想清楚。再说吧,先喝酒。”
他的这种反应很快让陈强变了脸色。
陈强当即硬着脖子,身子一蹿站起来大喇喇地说:“昨晚不就答应了吗?临哥,你看兄弟们都一片赤诚,你可不能反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