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多问,我也知道这些是他的杰作。
即便是送花,他也要高调地送一屋子……这也是他的补偿之一?
“抱歉,我没想到……会将病房塞满。”
从他的语气里我可听不到歉意。
“周少是没想到我的病房竟然如此狭窄吧。”
我说着,并拒绝他的帮助,自己拄着杖慢慢挪回病床上,直挺挺躺下。
“今天阳光很好。”
他并不介意我冷漠的态度。
主动走向窗户,拉开窗帘让阳光进来。
他没注意到窗下正摆着叶雅人的行李箱,不小心磕到腿部,他垂头,行李箱上白色的托运贴纸招招。
前一秒,他尚且温柔,在看到那只行李箱后,他蓦然变换脸孔,变得冷冽非常。
“叶雅人来了?”
“是的。我来了。”回答他的是叶雅人。我扭头,见叶雅人拎着个保温壶站门口。
于是……叶雅人坐我的右手边,周斯远坐我的左手边。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听说叶总去法国出差,怎么不多玩几天?现在正是游赏好时节。”周斯远率先打破沉默。
“法国再美也是异乡。牵挂的人在哪儿,哪儿才是最美的地方。”叶雅人淡然回应。
“叶总真诗意。”
叶雅人扫了眼这满屋的玫瑰,才缓缓答道:“不如周少。”
叶雅人拉过餐桌,将保温盒的盖子旋开,我闻到酸辣粉的味道。
“你昨天念叨要吃的。这碗没有辣椒,你可以吃。”
“谢谢。”
我举着勺子正要喝,叶雅人突然说“等等”,然后他另外拿出一瓶酱汁,往壶里浇。
等他加完,我再喝,天哪,酸得我牙倒。
原来,他刚才加的是醋……
我无声瞪他。
叶雅人坦然:“你得增强免疫力,总生病不好。”
所以让我喝醋?
我默默的将保温壶的盖子合上了。
叶雅人突然别开脸,猛打了个阿欠。
我本就担心他着凉,立刻拿起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些。马上,屋子就变得热乎乎的了。
叶雅人眉眼含笑地看着我,非常郑重地说:“谢谢。”
“叶总刚结束旅程,还得多休息才是。”听上去像是关心的话,周斯远的语气是嘲讽。
“优秀的领导应该体恤下属。”
周斯远冷笑:“带着旅行箱探病,叶总此举着实令人感动。不过,如果叶总能管好自己的另外一位下属,请她收敛自己的情绪,不要再牵涉无辜的人才是当前要务。叶总,你说对吗?”
闻言,叶雅人霎时凝滞,他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样,他没有立刻回答。
周斯远指的是卢怡诩吗?
昨夜,我醒来几次,而其中有一次,我是被叶雅人的手机的短信声惊醒的。那时,他撑着额,阖眼休憩。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接连有信息跳出。
而我扭头。正好看到其中一条。
——“卢怡诩:雅人哥,你不要不理我,我很害怕。”
想到这些,我心情莫名慌乱不堪。
这时,妈妈托举着插满香槟玫瑰的玻璃花瓶进屋。
她先是被满屋的玫瑰惊到,悄然退出门外检查了房门号码后重新进屋,囔囔道:“……哎呀,我还以为走错房间了。”
紧接着她又发现墙上空调呼呼吹着热风,又说了句:“哎呀,这么热的风对着花吹,花都快要被吹蔫了。”
妈妈话音刚落。
周斯远起身抓床头柜上空调的遥控器,与此同时,叶雅人也站起来抓住周斯远的手。
两人就在空中夺起了遥控器。
我妈不知发生了什么,惊愣当场。
“对不起!”我高举双手,大声喊话。
两人停手齐齐看我,我继续:“对不起,病人要休息了。两位请回吧!”
说完,我躺下,将被子盖到脑袋上。
然后,我听见妈妈尴尬解释:“长安想睡了……”
在黑暗里待了会儿,听病房彻底安静。
他们应该都走了吧……
我依旧埋头在被中,翻了个身。
也不知因为何故,眼泪倏然掉下,我浑身颤抖如风箱。真不知哪里来那么多的委屈与悲情,迎头将我浇了个透。
“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幼稚……”
耳边传来叶雅人轻柔的道歉声。
他没走?
我惊而猛摘下蒙被,用手背胡乱擦去朦胧,然后,我的目光直直掉进他深沉静谧的的双眸中。
叶雅人伏我床沿上,无声盯着我。
然后,他抬手,轻轻拍抚我的头:“长安,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