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吧?姐姐,姐夫,你们倒是评评理。”
她说得娇憨可爱,简直叫人看不出是真的什么也不懂,还是故意撒娇撒痴,可偏偏又字字诛心。
齐王年轻时,也是个狂傲不逊的,此刻反倒觉得初宁很投他的脾气,小卫夫人更不用说了,贴在齐王耳边,替她说了不少好话。齐王开口:“你说的有理,搜查定罪,的确太过鲁莽。一个宫中奴婢罢了,死便死了,不值得为此再闹得不得安生。”
太子妃不好再开口,太子便接过话去:“父王说的是,宫里的奴婢,要是王族中人想要处置,自然随意怎么样都可以,可要是旁人心怀不轨,那就是挑衅您和母后的尊严脸面,绝不可以轻饶。”
他转回头看向初宁:“我和初宁小姐总共也不过见过两面而已,今天也是就是论事,刚才你离席的时间最长,自然就嫌疑最大,初宁小姐要是问心无愧,不如把袖子里藏的东西拿出来看看,要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必初宁小姐不会拒绝。”
“我当然相信太子殿下是就事论事,”初宁手指勾着发梢,“我不过就是一次砸了太子殿下身边美貌婢子的箜篌,一次被太子殿下当成刺客关了一夜而已,跟太子殿下实在没什么深仇大恨,这东西你们既然要看,那就看吧。”
她也不理会太子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从袖中抽出那样形状很像旋龟的东西,径直走到齐王面前:“王上,这是有人想送给您的贺礼。”
满殿宾客都忍不住想看看究竟是件什么珍奇宝物,可初宁手里拿着的,只是一块圆圆的木料,上面用简陋得不忍直视的刀工,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寿字。
初宁把那块木料郑重其事地双手捧上:“我刚才出去的时间是长了一些,但那是因为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男童,捧着这件东西站在外面,却不敢进来。”
小卫夫人向太监使个颜色,随侍的太监才回过神来,接过那件东西送到齐王面前。齐王阴沉着脸,好半天才对着王后说:“今天的寿宴,怎么没有叫忘欢来,不管怎么说,忘欢也是寡人的血脉。”
他的语气已经很不善,从王后到太子,脸色都很不好,这对姐弟被丢在冷宫一样的角落里不闻不问,根本就是得了齐王的默许,可他现在这样说了,王后只好跟着赔罪:“是我考虑不周……”
齐王拿起那块木料,用手摩挲了片刻,才问:“忘欢呢?叫他来。”
王后摸不透齐王究竟是什么意思,悄悄挥手叫人去请,不一会儿,人便回来了,却没请来忘欢,只带了忘忧。
一身洗得发白的罗裙,头发只用一根手削的木钗挽着,忘忧跪倒在齐王面前,礼节周全地行了对君父的大礼,却一句话也不说。
齐王刚被一件礼物勾起的一点慈爱之心,立刻又被怒火撕扯得粉碎,这个女儿,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父王。他正要开口喝问,忘忧便说话了:“忘欢已经睡了,不能过来了。”
齐王的几位公子,都低头摆弄着酒樽和银筷,在他们看来,忘忧触怒齐王、挨上一顿打是免不了的。初宁也低着头,根本不看大殿上气氛诡异的父女,只有姬重光注意到,她的手指轻轻扣着手腕,是在敲打九幽飞仙那首曲子的节奏,看来事态的发展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他怕得很,”忘忧又开口了,“今晚他杀了人。”
无极殿内响起了极轻的嘘声,忘忧便用她那清清淡淡如同陈年积雪一般的声音,把事情讲了一遍,念春如何羞辱他们,原本就是真的,听起来毫无破绽,只是杀人的人从初宁变成了忘欢,讲到最后,忘忧叹了口气,给忘欢凭空加上了一句台词:我毕竟是齐国公子,父王母后自可以罚我骂我,哪怕杀了我,你一个卑贱奴婢怎敢?
齐王久久不说话,初宁知道,她押对了。这位杀了自己的孪生兄弟夺回王位、即位后又先后大大小小征讨别国三十几次的王,几个成年的儿子都太过软弱安静了,忘欢处置奴婢的血性,恰到好处地击中了他心中的那个点。
果然,齐王根本不再追问念春的死,只叫王后多拨几个人去照看忘欢,日后不可疏忽了。
被念春的死一搅,寿宴自然也就继续不下去了。齐王离去后,无极殿里的人也就准备各自散了。初宁趁乱靠近忘忧身边:“如何?现在我有资格跟你做交易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