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啊呀呀!还敢顶嘴?难道你不知道我爹是谁!”纨绔将烈刀从粗劣的野牛皮刀鞘中半拽出来,横眉立目作势威胁。
身边吵闹,地上蹲着的卖菜阿婆却似乎听而未闻,自顾自的慢吞吞摆弄脚下那几颗烂菜。
卖饼老汉满脸的莫名其妙,“谁能不知道嘛,十三哥儿嘛。”
这十三哥儿双眼猛地亮了起来,沾了片片黑灰有些发脏的脸上突然冒出一大片灿烂笑容。
“你认识我对吧?”
“别说认得,小时候尿都给你把过。”老汉说。
“既然认得,去我爹那告我吧。”纨绔脸上潮红一闪,双眼却愈发锃亮,他伸手又推推蹲坐地上的阿婆,“您二老这就去我爹那吧,就告我欺行霸市鱼肉乡里,让我爹对我重重处罚。”
卖菜阿婆这才有了些反应,抬头慢吞吞地对纨绔翻了个白眼。卖饼老汉更加满脸的莫名其妙,愣愣地瞧了这纨绔半天,他从竹笼里又抠出一张杂饼递过去。
“十三哥儿怕是饿了?那再来张饼,不要钱的。”
“反正也卖不掉。”老汉寻思了一下,又画蛇添足地补充说。
演砸了。
悻悻地转过街角,信步躲进了一条小巷。纨绔子弟十三哥儿,十七岁少年寇歌,悻悻地想着。
身为西陵国顶尖儿的柱石重臣武侯寇擎苍的第十三义子,连个纨绔都做不好,太失败了。
姑且说做纨绔只是临时客串,暂且不提。但身为天下武者至尊武侯的第十三义子,辛勤磨练技艺十年,每个哥哥都早已成为军中脊梁独当一面,如今自己却仍旧只是武侯麾下一名小小杂兵。更加失败。
就算在如今武侯军中百战凋零,兵微将寡之时,寇歌苦求父亲索要一个百兵长的小差事,却始终不得回音,失败中的失败!
谁又不是常常惦念战场杀敌建不世奇功的热血男儿?
然而最近的好些日子里,武侯军务极繁忙,寇歌更是连父亲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追问索要差事的后续消息了。
情急之下,寇歌这才出此不上不下之策,只盼惹出点祸,有机会速速再见武侯。如果干爹盛怒,打发自己军阵一线杀敌将功折过,那可就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演砸了。
寇歌越想越是郁闷,将烈刀出鞘在手,细细抚那刀刃指尖慢慢荡过刀锋,寒意凛凛,侵肌入骨。
这刀本是凡铁,经百炼成锋,却久在鞘中,还未曾试刃利几许。
将刀还鞘,寇歌长吁短叹,信步游荡,渐入深巷,心思早飞。
巷深处,却发见那边土屋的茅草棚顶停着一只硕大的乌鸦。天色已经昏黄,看不大清那乌鸦的具体形貌,恍惚之见那鸦身子极大,几乎赶得上村头田间常见乌鸦的二三倍之多,身长尾长,正缓缓地扭动着大如壮汉巨拳的头颅。
寇歌微微皱眉,慢慢反手去摸身后羽弓,却猛然间感觉到一线森森的寒意正从身后悄然逼近。
这股寒意,就像一条极细的丝线,隐隐约约,令人难以察觉,但一旦意识到它的存在,却又让人感觉这丝线已经织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让人无所遁形,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寇歌心头一阵紧缩,急速回手去摸腰上烈刀。可是,他的警觉来得太晚了,从他身后阴影之中人影暴起,一只铁铸般的大手已经猛扣向他的咽喉。
这道手影来势极快极凌厉,竟然隐约带起了一道金属兵刃般的破空之声!
寇歌的指尖将将要摸到腰上刀柄,喉咙上的汗毛就几乎已经感觉到那几根凛冽的手指,危急之中他根本来不及拔出兵刃。就在这一刻,十年刻苦修炼的武技猛然迸发,他上身向后急栽,循着一道玄奥的曲线一头钻到了来袭手臂的下方,顺着后仰的势头,寇歌双脚弹起,向身后人影连环急踢!
这一技,正是寇歌家传的救命绝招,云归岫!
耳边只听“嘭!嘭!嘭!”三声连环闷响,来袭者竟然像是对这三脚的来势了如指掌,寇歌的每一下反击都恰巧踢在了那人的另一只掌心之中。两下相撞,就像是踢中了铁铸的厚墙,居然震得他的双腿一阵阵发麻。
虽然如此,这一轮反攻也让寇歌稍得喘息机会,他团身在地面一滚,烈刀已经出鞘。
然而,已经晚了,一只大脚已经从天而降,把寇歌手中烈刀带着刀鞘一起牢牢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