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已经知道了。在那儿你们让我替你们撒了谎。”
“但是那个金库里面不仅有假宝剑,是不是?”哈利问道,“也许你见过里面别的东西?”
他的心从没有跳得这样剧烈过。他加倍努力来抵御伤疤的阵阵剧痛。
妖精再次用手指绞着胡须。
“说出古灵阁里的秘密是违反规定的。我们是巨大财富的守护者,要对看护的东西负责,那些东西往往是我们亲手制造的。”
妖精抚摸着宝剑,黑眼睛滴溜溜地把哈利、赫敏和罗恩看了一遍,又回到哈利身上。
“太年轻了,”他最后说,“可要对抗的是那么多。”
“你会帮助我们吗?”哈利说,“如果没有妖精帮忙,我们不可能闯进去的。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会……想一想。”拉环令人恼火地说道。
“但是——”罗恩生气地说,赫敏轻轻捅了他一下。
“谢谢你。”哈利说。
妖精低了一下巨大的圆脑袋接受了谢意,然后弯起短短的双腿。
“我想,”他大模大样地在比尔和芙蓉的床上躺了下来,“生骨灵已经发挥作用了,我终于能睡个觉了。请原谅……”
“好的,当然。”哈利说,离开屋子之前,他欠身从妖精身旁拿走了格兰芬多宝剑。拉环没有抗议,但是哈利在关门时好像看到了妖精眼里的愤恨。
“小坏蛋,”罗恩小声说,“吊我们胃口,他觉得很开心。”
“哈利,”赫敏低语道,一边把他们俩从门口拉走,回到依然黑暗的平台中央,“你是那个意思吗?你是说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中有魂器?”
“是的,”哈利说,“贝拉特里克斯一想到我们去过那儿就惊恐万分,简直歇斯底里了。为什么?她以为我们看到了什么?她以为我们还可能拿走了什么?她特别害怕神秘人发现那东西不在了。”
“可是,我原以为要找神秘人去过或做过什么重要事情的地方,”罗恩说,看起来有点困惑,“他进过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进过古灵阁,”哈利说,“他年轻时从没在那儿存过金子,因为没人给他留下任何东西。但他第一次去对角巷时,可能从外面看见过那家银行。”
哈利的伤疤突突地痛着,但他没去理会。他希望在和奥利凡德交谈之前,能让罗恩和赫敏明白古灵阁的事。
“我想他可能会羡慕有古灵阁金库钥匙的人,他可能认为这是魔法界成员的真正标志。别忘了,他很信任贝拉特里克斯和她丈夫。他们是他倒台前最忠诚的仆人,在他消失后还出去找他。这是他复出的那天晚上说的,我亲耳听见的。”
哈利揉了揉伤疤。
“不过,我认为他不可能告诉贝拉特里克斯那是魂器。他没有对卢修斯·马尔福说过那本日记的真相。他可能告诉贝拉特里克斯那是一件珍贵的财产,要寄存在她的金库里。海格告诉过我,如果你想藏什么东西,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霍格沃茨之外。”
哈利说完后,罗恩摇了摇头。
“你真是了解他。”
“了解他的一点点,”哈利说,“一点点……我只希望我也能那样了解邓布利多。等着瞧吧。快——轮到奥利凡德了。”
罗恩和赫敏看起来又困惑又钦佩,跟着他穿过小平台,敲了敲比尔和芙蓉对面房间的门。一声微弱的“请进!”回答了他们。
屋里是一对单人床,魔杖制作人躺在远离窗户的那一张上。他在地牢里关了一年多,并且哈利知道他至少惨遭过一次折磨。他很憔悴,脸上的骨头全都突了出来,皮肤黄黄的。银色的大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显得更加巨大。放在毛毯上的双手像是骷髅的一般。哈利坐在那张空床上,挨着罗恩和赫敏。在这里看不到初升的太阳,这房间朝着悬崖顶上的花园和刚挖的坟墓。
“奥利凡德先生,对不起,打扰您了。”哈利说。
“我亲爱的孩子,”奥利凡德的声音很虚弱,“你解救了我们。我原以为我们会死在那里。我怎么谢你……怎么谢你……也不够啊。”
“我们很高兴能帮您。”
哈利的伤疤突突地痛。他知道,他可以肯定,几乎来不及赶在伏地魔前面,来不及去阻挠他了。他感到一阵惊慌……然而是他决定先跟拉环谈的。他假装很镇定,从脖子上挂的皮袋里摸出那根断成两截的魔杖。
“奥利凡德先生,我需要一些帮助。”
“在所不辞,在所不辞。”魔杖制作人无力地说。
“您能修好这个吗?有可能吗?”
奥利凡德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哈利把勉强相连的两截魔杖放到他的掌心里。
“冬青木和凤凰羽毛,”奥利凡德颤巍巍地说,“十一英寸,漂亮,柔韧。”
“是的,”哈利说,“您能——?”
“不能,”奥利凡德轻声说,“我很抱歉,非常抱歉。魔杖遭受了这么严重的损伤,据我所知是没有任何办法能修好的。”
哈利已有思想准备,但这话对他还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拿回断成两截的魔杖,放回脖子上的皮袋里。奥利凡德盯着断魔杖消失的地方,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哈利从口袋里取出了从马尔福家夺来的两根魔杖。
“您能鉴定一下吗?”哈利问。
魔杖制作人拿起第一根魔杖,举到昏花的老眼前,在他指节突起的手指间旋转着,轻轻弯折着。
“胡桃木和火龙的心脏神经,”他说,“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不易弯曲,这根魔杖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
“这根呢?”
奥利凡德做了同样的检查。
“山楂木和独角兽毛。刚好十英寸,弹性尚可,这曾是德拉科·马尔福的魔杖。”
“曾是?”哈利重复道,“难道现在不是了?”
“可能不是了,如果被你夺到——”
“——是啊——”
“——那么它就可能是你的。当然,夺的方式很重要,另外也取决于魔杖本身。通常说来,一根魔杖被赢取后,它效忠的对象就会改变。”
房间里一片沉寂,只听见遥远的海涛声。
“您把魔杖说得好像有感情一样,”哈利说,“好像它们可以自己思考。”
“魔杖选择巫师,”奥利凡德说,“对于我们研究魔杖学问的人来说,这一直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一个人还是可以使用没有选择他的魔杖吧?”哈利问道。
“哦,是的,只要你是个巫师,就应该差不多能用任何工具表现你的魔法。但最佳效果一定是来自巫师和魔杖间最紧密的结合。这些联系是复杂的,最初是相互吸引,继而相互探求经验,魔杖向巫师学习,巫师也向魔杖学习。”
潮起潮落,像悲哀的挽歌。
“我是强行从德拉科·马尔福手中夺到这根魔杖的,”哈利说,“我可以安全地使用它吗?”
“我想可以。魔杖的所有权有精细的规则,但是被征服的魔杖通常会服从于新的主人。”
“那么我也能用这根吗?”罗恩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虫尾巴的魔杖,递给了奥利凡德。
“栗木和火龙的心脏神经,九又四分之一英寸,质地坚脆,是我被绑架后不久,被迫为小矮星彼得制作的。不错,如果是你赢来的,它会比别的魔杖更愿意执行你的命令,并且执行得很好。”
“所有的魔杖都是这样的,对吗?”哈利问。
“我想是的,”奥利凡德回答,他的凸眼睛盯着哈利的脸,“你问的问题很深奥,波特先生。魔杖学是一门复杂而神秘的魔法学科。”
“那么,要真正拥有一根魔杖,并不一定要杀死它的前任主人,对吗?”哈利问道。
奥利凡德咽了咽口水。
“一定?不,我认为不一定要杀人。”
“但是,有一些传说,”哈利说,心跳加快的同时,伤疤疼得越加厉害。他相信伏地魔已经决定把想法付诸行动。“传说有一根魔杖——或一些魔杖——是通过谋杀而转手的。”
奥利凡德脸色一变。在雪白的枕头上,他面如纸灰,眼睛特别大,充血而凸出,似乎充满恐惧。
“只有一根魔杖,我想。”他低声说。
“神秘人对它很感兴趣,对吗?”哈利问。
“我——你是怎么——?”奥利凡德低沉沙哑地问,求助地看着罗恩和赫敏,“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他希望您告诉他,如何克服我们魔杖之间的联系。”哈利说。
奥利凡德似乎吓呆了。
“他拷问我,你必须理解!钻心咒,我——我别无选择,只能对他说出我知道的,我猜测的!”
“我理解,”哈利说,“您对他说了孪生杖芯的事吧?您说他只需向别的巫师借一根魔杖?
奥利凡德没想到哈利知道得这么多,他又害怕又惊诧,慢慢地点点头。
“但是那没有用,”哈利继续说,“我的魔杖仍然打败了他借来的那根魔杖。您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奥利凡德慢慢地摇摇头,和他刚才点头一样慢。
“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你的魔杖那天晚上的表现很奇特。孪生杖芯的联系极其罕见,然而为什么你的魔杖竟会折断借来的魔杖,我不知道……”
“我们是在讨论另一根魔杖,那根靠谋杀转手的魔杖。当神秘人意识到我的魔杖表现奇特后,他回来问到了那根魔杖,是不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利没有回答。
“是的,他问了,”奥利凡德低声说道,“他想知道我能告诉他的一切,关于那根有着不同名称的魔杖——死亡棒,命运杖或老魔杖。”
哈利瞥了一眼旁边的赫敏,她看起来目瞪口呆。
“黑魔头,”奥利凡德压低声音恐惧地说,“一直对我给他做的魔杖很满意——紫杉木和凤凰羽毛,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直到他发现了孪生杖芯之间的联系。现在他要寻找另一根更加强大的魔杖,作为征服你的魔杖的唯一办法。”
“但是,即使他现在还不知道,他也很快会知道我的魔杖坏了,修不好了。”哈利轻声说。
“不!”赫敏惊恐地说,“他不可能知道这个,哈利,他怎么可能——?”
“闪回咒,”哈利说,“我们把你的魔杖和黑刺李木魔杖丢在马尔福家了,赫敏。如果他们仔细检查,让它们重现最近施过的咒语,就会看到你的魔杖打断了我的,也会看到你试图修复它而没有成功,然后他们就会想到我从那时起就一直使用黑刺李木魔杖了。”
赫敏来到这里后脸上恢复的一点血色又消失殆尽。罗恩责备地瞥了哈利一眼,说道:“现在别担心那个——”
但是奥利凡德先生插话了。
“黑魔头寻找老魔杖不再仅仅是为了打败你,波特先生。他决心要拥有它,因为他相信老魔杖会让他变得无懈可击。”
“会吗?”
“老魔杖的拥有者总是担心受到攻击,”奥利凡德说,“但是黑魔头拥有死亡棒的这个想法,我必须承认……是令人生畏的。”
哈利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奥利凡德。现在,即使在被伏地魔拷问和关押之后,这老头儿对于黑巫师拥有老魔杖的想法,似乎仍是既反感又着迷。
“您——您真的认为这根魔杖是存在的吗,奥利凡德先生?”赫敏问道。
“哦,是的,”奥利凡德说,“是的。在历史上完全有踪迹可寻。当然中间会有中断,很长时间的中断,它会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暂时丢失或者隐藏起来,但总会重新出现。它有某些可识别的特征,研究过魔杖学的人会认得出来。有一些书面的记录,有的很隐晦,我和其他魔杖制作人专门研究过。那些记录有一定的真实性。”
“那么您——您不认为它可能是一个传说,或是虚构的故事?”赫敏带着希望问。
“不。”奥利凡德说,“至于它是否需要靠谋杀来转手,我不知道。它的历史是血腥的,但那可能只因为它是一件如此令人觊觎的器物,在巫师间引起强烈的欲望。它无比强大,在不适当的人手中会很危险,而对于我们研究魔杖能力的人来说,它是一件有莫大诱惑力的器物。”
“奥利凡德先生,”哈利说,“您告诉神秘人,老魔杖在格里戈维奇那里,是不是?”
奥利凡德的脸色变得——如果可能的话——更加灰白,看起来像鬼一样,他惊得噎住了。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哈利说,他的伤疤灼痛起来,他稍稍闭了一下眼睛。仅仅几秒钟,他看到了霍格莫德大马路的景象,仍然是黑夜,因为它在很远的北方。“您告诉神秘人老魔杖在格里戈维奇那里,是吗?”
“那是一个谣传,”奥利凡德轻声说,“一个谣传,许多年前,早在你出生以前!我相信是格里戈维奇自己说出去的。你可以想见,如果传说他在研究和复制老魔杖的特性,这对他的生意多么有利啊。”
“是的,可以想见。”哈利说着站了起来,“奥利凡德先生,最后一件事,然后我们就让您休息了。关于死亡圣器您知道些什么?”
“关于——关于什么?”奥利凡德问道,看起来十分困惑。
“死亡圣器。”
“我恐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仍然和魔杖有关吗?”
哈利观察了一下那凹陷的面孔,相信奥利凡德没有假装,他不知道圣器的事。
“谢谢您,”哈利说,“非常感谢您。我们这就离开,让您好好休息。”
奥利凡德显得十分痛苦。
“他折磨我!”他气喘吁吁地说,“钻心咒……你是不知道……”
“我知道,”哈利说,“我真的知道。请好好休息。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一切。”
他领着罗恩和赫敏下了楼,瞥见比尔、芙蓉、卢娜和迪安坐在厨房的桌旁,面前放着茶杯。当哈利走过门口时,他们都抬起头来,但他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往花园里走,罗恩和赫敏跟在后面。埋着多比的红色土丘就在前方,哈利朝它走去,额头的疼痛愈发剧烈。现在他需要用巨大的努力来关闭闯入脑海的景象,但他知道只需再忍耐一小会儿,很快他就会放弃,他必须去验证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确。他必须再坚持片刻,好向罗恩和赫敏解释。
“格里戈维奇得到过老魔杖,在很久以前。”他说,“我看到神秘人在找他,可是找到之后,却发现魔杖已经不在格里戈维奇那里,被格林德沃偷走了。至于格林德沃是怎么知道格里戈维奇有老魔杖的,我就不清楚了——但如果格里戈维奇愚蠢得四处吹嘘,别人应该不会很难知道吧。”
伏地魔在霍格沃茨的大门口,哈利能看见他站在那里,也能看见灯光在黎明前的空气中浮动,越来越近了。
“格林德沃凭借老魔杖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在他鼎盛的时候,邓布利多知道自己是唯一能够阻止他的人,就去和格林德沃决斗,并且战胜了他,拿走了老魔杖。”
“邓布利多拥有过老魔杖?”罗恩问,“那么——它现在呢?”
“在霍格沃茨。”哈利说,努力控制着思维不离开悬崖顶上的花园,不离开他们俩。
“那我们去吧!”罗恩急切地说,“哈利,去拿到它,赶在他之前。”
“已经太迟了,”哈利说,他忍不住抱紧了脑袋,试图帮助它来抵御,“他知道老魔杖在哪儿,他已经在那里了。”
“哈利!”罗恩生气地说,“你知道这个多久了——为什么我们一直在浪费时间?为什么你要先同拉环谈?不然我们已经去了——我们还可以去——”
“不,”哈利说,他跪倒在草地上,“赫敏是对的。邓布利多不希望我拥有它。他不希望我拿走它。他希望我去找魂器。”
“永不会输的魔杖,哈利!”罗恩抱怨道。
“我不应该……我应该去找魂器……”
此刻周围的一切又冷又暗,太阳还没有在地平线上显露,他在斯内普的旁边飘然而行,穿过操场向着湖边飘去。
“稍后我在城堡里和你会合,”他用那高亢、冷酷的声音说道,“现在你去吧。”
斯内普鞠了个躬,沿小路返回,黑色的斗篷在身后飘扬。哈利慢慢走着,等待斯内普的身影消失。不能让斯内普看到他往哪里走,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但是城堡的窗户里没有灯光,而且他可以把自己隐藏起来……他立刻施了一个幻身咒,就连自己都看不见自己了。
他继续走着,环湖边而行,看着他心爱的城堡的轮廓,他的第一个王国,他与生俱来的权利……
到了,就在湖边,倒映在黑色的湖水里,白色的大理石坟墓,熟悉的风景中一个多余的污点。他再次感到那种有节制的喜悦冲动,那种实施毁灭的振奋感觉。他举起了那根旧的紫杉木魔杖:这将是它的最后一个壮举,多么合适呀。
坟墓从头到脚被劈开,包裹在寿衣中的躯体和生前一样瘦长,他再次举起了魔杖。
包裹布散开了,脸是半透明的,苍白凹陷,然而保存得近乎完美。眼镜还架在弯鼻子上,让他感到很可笑。邓布利多双手交握在胸前,它就在那儿,抓在手里,同他一道被埋葬了。
这个老傻瓜以为大理石或死亡会保护这根魔杖吗?他以为黑魔头不敢侵犯他的坟墓吗?蜘蛛般的手猛地伸下去,从邓布利多手中抽出魔杖,一大串火花从杖尖迸出,在前主人的尸体上闪闪发光,老魔杖终于要为一位新主人效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