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的嫂子,让庆娣不知怎么回应,想解释两句,刘大磊已经被姜尚尧大掌掐住脖子,整个人扭了个半圈,转个后背过来。姜尚尧低头对刘大磊说了句什么,回头自若地对庆娣说:“以前里面的兄弟。上车再说。”
老凌早开了车门等着,坐好后庆娣才想起自己有纸巾,姜尚尧接过扯出来胡乱抹抹头脸,就对老凌说:“老凌,你打个电话给周村的村长,交代一声,要是有形迹可疑的人问起我,只管和他们说矿上的地址。别把他们往南村带,周村那里更偏僻,好办事。”
老凌言听计从,当下拨了号码。刘大磊兴奋地转过头,说:“姜哥,这事交给我办!逮着那几个兔崽子,我保管让他们吐出来是谁指使的。”
姜尚尧无语,沉默片刻后说:“管他是谁指使的,哪个矿上附近没一拨偷煤的煤花子?”
司机位的老凌挂了电话,阴阴笑,“就是,逮着了二话不说一顿狠揍就是了。哪怕揍个半死,说到天边去也占理。我回去就安排人手,外松内紧,先放他们进来。”
刘大磊这才琢磨出一点味道,“那我干啥?别的还行,揍人我不内行。”
姜尚尧瞥一眼旁边的庆娣,她一直托腮凝目于窗外,入静一般,似乎根本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尽管如此,姜尚尧心中依然微微泛出些后悔来。于是说:“先不谈这个,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被高薪聘去原州当教授了?”
这话一说,老凌忍不住呵呵笑出声,庆娣也起了好奇。
刘大磊一脸窘态,“姜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吧,寒碜我不是?我是被雇去当顾问,可实在干不了那损阴德的活。”
刘大磊少年时也读过些书,他自诩为盗帅,坚持走他眼中的侠义风。所以一身老师傅传下来的小巧功夫几乎没用过,照他的话说“偷钱包?那几百块搁我我看不上眼,搁人家那儿,说不准就是救命钱。”他入狱也是因为闯公家门,盗窃单位财务室。
“砸车窗偷皮包。没半点技术含量不说,真伤阴德。他们自己不干活,专拐了那些小孩去做,都是离家出走的半大孩子们。没完成每天的任务量,别说挨打了,连饭都不给吃。”刘大磊叹气。
庆娣不由好奇:“那些孩子们不跑吗?”
刘大磊一见嫂子关注,立刻来了精神,说:“想跑跑不了啊,白天带出去晚上拖回来,一间屋子住十多个孩子,跟坐牢一样,走哪都有人盯着。”说着有些害羞,“我走前打了个电话给110报了地址,不知道抓到没有。说起来,我还头一回做这种好事。”
“就你这怂样!”老凌取笑。
姜尚尧望了庆娣一眼,看她抿嘴,他也笑起来。
刘大磊讪讪地,说:“姜哥,我这不投奔你来了,你可不能赶我走。我还真怕他们知道了有心报复。”
姜尚尧点头,“行,回去老凌给你名字添上,出你一份工资。我有别的事,正要找你。”
车到了望南,放下电脑,姜尚尧并不随车回去,庆娣问:“矿上不用回去看看?”
姜尚尧帮她把电脑拎进宿舍,说:“不急,具体事有副矿长和技术员看着,用不着我。别的,等老凌安排好,我再回去。”
他不确定在车上时庆娣由对话中推断到几分,见她没有多问,不禁微微松了口气。
庆娣忙着烧水泡茶,他拆开电脑包装,一一放好在木桌上。孤单了一天的福头欢喜地粘着庆娣的脚,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姜尚尧故意呵斥它一句“狗东西”,福头立刻就匍匐在地上,冲他呲出两排森森狗牙,如此数次,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庆娣心中好笑,将新茶放到他手边,正想说话,屋外有人问:“沈老师回来了?我就说听见福头叫来着。”
“回来了。”庆娣出去和同事打招呼。
“今天生日怎么不留在闻山吃饭?刚才老李问,我还说你不回了呢,所以也没给你留饭。”同事问。
庆娣呵呵掩饰,“没什么事就先回了。我带了不少好吃的,等会拿去厨房,你可别走了啊。”
聊了两句,她回身进屋。姜尚尧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说明书,双目炯炯地注视她,“生日怎么不提?”
“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小孩子。”
“应该留在闻山吃饭的。”他眼里晃过些微懊恼。
“吃饭还不简单?等会我下寿面,你可要陪我吃一碗贺一贺。”
他望向她笑一笑,“好。对了,还有,生日快乐。”
这一晚,庆娣抱腿临窗而坐,任由记忆回放。一幕幕,不过刹那间事。但此时,凉风拂面,万籁俱寂,每一秒都被她分解、定格。
“25了。”她举起水杯向月祝了祝,喝了一口水,伸手抚抚伏趴在地上的福头,缓缓摩挲它的背毛。“福头,我24啦。这个生日,真好。”
福头梦里舒服得哼哼,庆娣不由学着他的语气,笑骂了一句:“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