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油炸了他们!”
小丁猫竖起一根手指:“好主意,去找口锅,油炸几个。”
大队长张嘴露出了傻相:“丁同志,不行啊。”
小丁猫看他:“怎么不行?”
大队长坦诚的告诉他:“太费油了。”
小丁猫挑起两道眉毛:“没有油,总有水吧?我查过了,李各庄从去年到现在,只死了三个人。三个人啊,说明什么?说明你李各庄阶级斗争的盖子没揭开!我亲自带兵来支持你,你不行动,我就换别人来行动!”
小丁猫说完了话,起身便走。大队长愣了愣,连忙颠颠跟上。无心和苏桃缩在角落里,知道他们是开大会去了。
傍晚时分,大会结束,李各庄彻底成了联指的地盘,李各庄的民兵也将随时听候联指的调遣。晚饭是在大队部里吃的,为无心张贴标语的两个男孩,一个苍白着脸吃不下饭,另一个端着饭碗,一直在一块破砖上蹭鞋底。打麦场的土地都被鲜血浸透了,男孩穿了一双新球鞋,踩得满脚泥泞。
小丁猫没有即刻返回文县,他提前摸透了各生产队的状况,凡是能拉拢的,全部拉拢;不能拉拢的,就扶植一方消灭一方。实在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他没办法,只好绕道。
在外面跑了一个礼拜,到了第八天中午,小丁猫决定打道回府。临行之前,他在武卫国等人的簇拥下站在一条土路上,对无心问道:“你看,我们这一趟的成绩如何?”
无心拎着一只空桶,桶里装着一大把毛笔:“我水平太低,说不明白。”
小丁猫微微探头:“苏桃说说。”
苏桃空了手,因为彩纸都被用光了。低头望着地面,她嗫嚅着答道:“我也说不好。”
从小丁猫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苏桃的额头和眉毛。苏桃的眉毛弯弯的,一根根眉毛紧贴着肉,匀匀称称的由里向外生长。小丁猫若有所思的出了神,认为从眉毛看,苏桃还是个处女。
“在村里住了一个礼拜。”小丁猫对着苏桃开了口:“不习惯吧?”
苏桃像只蚊子似的,低着头哼哼道:“还行。”
小丁猫又道:“你和无心分工协作,效率还挺高。”
苏桃从鼻子里“嗡”了一声。
小丁猫微微弯着腰,一双眼睛从苏桃移向了无心。他从无心的鼻梁开始往下看,看到最后,伸手摸了摸无心的脸:“你是挺嫩,年轻嘛,哈哈。”
无心歪着脑袋,想和小丁猫对视。然而小丁猫避开了他的视线,直起腰开始张罗着上车了。
当晚,他们回了文县指挥部。指挥部里来了新人,名叫李作诚,本是个退伍兵,如今投在小丁猫麾下,和杜敢闯齐头并进,堪称雌雄双煞,只是头脑不如杜敢闯,导致在联指内部地位不高。小丁猫跑到文县另起炉灶,他立刻就在保定拉了一批人马,充当小丁猫的嫡系队伍,同时又把能弄到的枪支弹药装上车皮,在杜敢闯的指挥下一并运来了文县。
小丁猫和李作诚吃了一顿晚饭,然后李作诚立刻就和田小蕊相好上了。田小蕊对顾基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哀怒久了,索性放弃。李作诚人高马大的,看背影有点顾基的意思,论本质比顾基威武了万倍。
得知李作诚和田小蕊上大街晒月亮去了,小丁猫回了指挥部宿舍,让马秀红把无心和苏桃叫了来。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他让无心给自己抄一首毛主席诗词。
端着一杯苦丁茶在地上走来走去,他唉声叹气,因为肠胃造反,已经连续三天只进不出。心思从便秘问题转移到女人身上,他青春年少的身体忽然有些亢奋。
为了打消自己的亢奋,他让马秀红给自己念了一段报纸上的评论文章。评论文章很不合他的心意,他抬手问道:“什么报纸?”
马秀红答道:“燕山日报。”
他又问:“文县的?”
马秀红一点头:“是。”
他一点头:“明天派人封了它!”
然后他留意的看了马秀红一眼,又想了想杜敢闯。心头欲火渐渐平息了,他又成了傲雪寒梅。转身望向了无心和苏桃,他想自己面对马杜二人太久了,精神兴许太受压抑,居然见了漂亮面孔就发痴。其实宣传队里也有几个美的,只要他一勾手指,她们自会送上门来,不过……
无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丁同志,我写完了。”
小丁猫不置可否的一点头:“苏桃天天跟着你刷浆糊,可惜了。可以让她多学习多锻炼,以后给我当个秘书。”
无心向他笑了一下:“一个小丫头,能把浆糊刷好就不错了。”
小丁猫笑问:“你倒是把她看得很紧,可她自己愿意吗?”
无心把毛笔插进一杯清水里涮了涮:“我怎么把她带出来的,就得怎么把她带回去。她的意见,不算数。”
小丁猫伸手一指他:“专制!”
无心把毛笔涮干净了,没回答。小丁猫对他和苏桃一直不算坏,然而好的阴气森森,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坏。
小丁猫喝了一口苦丁茶,正要开口,不料窗外忽然火光闪烁,随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天花板上的电灯晃了几晃,楼上楼下一起爆发了尖锐的惊叫。小丁猫被震得耳鸣片刻,眼前光影闪烁,就见校园对面的一片荒弃厂房中腾起火光,竟是中了炸弹的光景。强定心神扶了扶眼镜,他走到桌前刚要抄起电话,外面又是一声大爆炸,依旧是炸在了厂房之中。房门一开,杜敢闯冲进来喊道:“红总开炮了!”
小丁猫猛然回头:“红总有炮?”
杜敢闯没理他,转身跑出去大声呼喊,命令全楼人员迅速下楼隐蔽。未等小丁猫等人往楼下跑,武卫国气喘吁吁的冲了上来:“大家别慌!最新消息,红总只有两发炮弹,刚才全打偏了!”
无心趁乱,和苏桃一起溜回了宿舍。
苏桃怕人胜过怕死。进了小屋关了门,她从床底下捧出了白琉璃。无心不让苏桃带白琉璃出远门,所以他独自在小屋里混了一个礼拜。骤然见到无心和苏桃回来了,他十分快乐,一尾巴缠上无心的脖子,脑袋则是搭上了苏桃的肩膀。无心和苏桃受了他的束缚,不得不面对面紧贴着站立。苏桃正对着无心,想到他敢对杜敢闯使坏,他敢对小丁猫反驳,苏桃把额头向前一抵,抵上了无心的胸膛。
无心松松的拥抱了她一下,又抬手轻轻一拍她的后脑勺:“桃桃,他们打起来才好。他们忙着打仗,就不会注意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