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

吓得有些瑟缩的不是这屋子的正经主人谢桔年又是谁，而待他看清她身边高高瘦瘦的身影，才发现那竟然是本应仍在拘留中的唐业。

    他用双手撑着从竹椅上站起来，暗叫不妙。

    韩述惊魂一定，指着唐业对桔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谁放他出来的？”

    桔年脸上有鲜见的慌张，她护着唐业往后退了一步，没错，她护着他。韩述暗暗地咬了咬牙，同时也可以确定一件事，唐业绝对不是被正当释放的。而且他发现在这种事关“正义”的当口，他仍然介意一个细节，那就是他们连灯都没拉，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在里面干什么？

    桔年是了解韩述的，所以她最先反应了过来，趁韩述还来不及有举动，推了一把唐业，“走１

    唐业手里拎着简单的行囊，这是潜逃。

    “不行，他不能走１韩述身子一动，就要拦住，桔年拖住了他，“求你了，韩述１

    这不是她第一次求他，上一回，他们都永世难忘，石榴树下的521级台阶断送了什么。她两次拖着他的手眼神如此哀怨，却都不是为了他。

    然而恍然以为昨日重现的又岂止是韩述一人，桔年打了个冷战，为什么命运会再次上演这一幕的戏码。曾经的巫雨，现在的唐业，他们都要在这种情境下仓皇离她而去，虽然他们临走前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冒着危险执意要向她道别。

    她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就好像她的半生都在赴一场又一场将散的宴席。

    她不能让小和尚的结局重演。

    她整个抱住了蠢蠢欲动的韩述，对怔怔站着的唐业喊道：“走啊，还傻站在那儿等什么？１ 　　 　　唐业犹豫着，看了桔年和手足无措的韩述一眼。

    “走１

    还是那句话，她比他更清醒。道别的话已经说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倒退着往门外走了几步。

    韩述涨红着脸怒声对桔年说道：“你明知道他是有罪的１

    桔年抬起头看着韩述，“你也明知道他留下来担的绝对不止是他应得的罪１

    是的，他知道。唐业走，没有公正，但是他留，难道就是公正？

    唐业已经到了院门口，他停了下来，以另外两人都没有想到的速度冲回他们身边，一把推开了在桔年的桎梏下完全丧失了防备的韩述。韩述趔趄地撞在了竹椅上，而唐业抓住了桔年骤然脱开的手。

    “跟我走１

    他的手冰冷，但有狂热的力度。

    桔年曾经多么渴望那一天道别的小和尚说出这句话，如果那时他说了，她会海角天涯地跟着他去。可是巫雨没有，他只是说再见，因为不远的地方有另一双手在等待着他。萧秋水和唐方终究是一场梦。

    但唐业回头了，他拉着她的手说：跟我走！

    “笑话１韩述的震惊瞬间转为愤怒。

    “你有脸带她走吗？你能给她什么？”他的样子像是要扑上去跟唐业拼命。

    唐业说：“至少能比你对她更好。”

    “你他妈放屁１韩述口不择言，可是很快他发觉除了这个，他不知道如何反驳。他给过桔年什么，羞辱、强迫，还有记忆的伤痛，更何况他现在跟唐业差不了多少，丧家之犬，一无所有。

    他更看到，桔年梦游一般被唐业拖着退了几步，她没有挣开唐业的手。

    韩述不再追过去，他冷笑一声，“你信不信，就算出了这个门，只要一个电话，很快，他哪里都去不了１

    桔年竟然答道：“是么，韩述？”

    韩述的手死死捏住了竹椅光润的扶手，仿佛拒绝相信眼前的一切，“你真的会跟他走？”

    桔年短暂而恍惚地笑了笑，“你会放过我吗？”

    韩述一步步逼近，唐业拖着她，势必没有办法在他眼皮底下脱身，却也不肯独自离去。

    当他终于靠近，唐业只能戒备地伸出手挡在桔年身前。

    “你到底要干什么？”

    韩述推开了唐业的手，“我再跟你说一次，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桔年近在咫尺，她不再往后退。

    “你想要我放过你？”

    “你会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