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气十足地又扯了几句,待得见殷元已是耷拉下了脸来,这才消停了些,紧着便转开了话题。
“成则我幸,不成,我命,磋来之食,请恕殷某不敢受也,镇儿且回罢。”
要说对陈子明没有忌惮与提防之心,那绝对是假话,实际上,殷元也没少想过一旦李恪登基之后,陈子明会不会拿自己来作法,毕竟双方之间的仇隙实在是太大了些,杀亲血仇,几乎难有化解之可能——殷元就殷氏一个妹妹,无论如何都不能坐看其横死于陈子明之手,可要保殷氏,迟早还会跟陈子明起冲突,到那时,被打压乃是必然之事,可相较于跟着长孙无忌去玩根本不可能胜利的谋逆之勾当,显然不是一回事,“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么个道理,殷元自是不会不懂,正因为此,他并未有太多的犹豫,便已是毅然决然地拒绝了长孙无忌一方伸出的橄榄枝。
“舅父三思啊,错过了此番,怕是再难有……”
陈镇乃是受了长孙无忌的密令前来的,自是不愿就这么被赶了回去,张口便要再行进谏上一番。
“镇儿不必多说了,吾意已决,回罢。”
心意已定之际,殷元显然是不打算再听陈镇的劝说了,也不等其将话说完,便已是一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逐客之令。
“舅父留步,甥儿告辞了。”
见得殷元态度如此坚决,陈镇也自不敢再多啰唣,只能是无奈地丢下了句场面话,就此悻悻然地出了书房,自去回报长孙无忌不提。
“中书令?呵……”
将陈镇打发走了之后,殷元原本患得患失的心思反倒是就此淡了下去,也没再在书房里呆着,自失地一笑,便即缓步行出了房去……
“启禀殿下,礼部尚书殷元、殷大人来了。”
两仪殿的御书房中,一身整齐亲王服饰的李恪正端坐在文案前,挥笔速书个不停,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中,王府总管何欢已是疾步从屏风处行了进来,但见其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已是小心翼翼地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请罢。”
听得殷元已到,李恪也自无甚犹豫,随手将笔搁在了笔架上,语调淡然地便道了请。
“诺!”
李恪既已有所吩咐,何欢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应了一声,便即就此退出了房去,不旋踵,便见一身紫袍的殷元已是稳步从屏风处转了出来。
“下官见过殿下。”
方一行进了办公室中,入眼便见李恪已是面带微笑地望了过来,殷元自是不敢有丝毫的闪失,赶忙疾走数步,抢到了文案前,规规矩矩地便行了个礼。
“殷尚书不必多礼了,来人,看座。”
李恪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也不等殷元尽完礼数,便已是笑容满面地吩咐了一句道。
“诺!”
听得李恪有令,何欢自是不敢稍有懈怠,紧着应诺之余,赶忙指挥着几名随侍的小宦官搬来的锦墩子,恭请殷元落了座。
“谢殿下赐座。”
身为礼部尚书,自打李恪监国以来,殷元可是没少前来觐见,此番虽是应召而来,却也不觉得会有甚大事发生,客气了一句之后,便即坦然地入了座,目不斜视地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模样。
“尔等全都退下。”
李恪并未急着开口言事,而是冲着何欢等人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诺!”
李恪此言一出,何欢等人哪敢再在办公室里呆着,齐齐应诺之余,已是就此鱼贯着退出了房去,这等情形一出,倒叫殷元有些诧异不已了,不过么,倒也没去多想,毕竟这数月来,礼部诸般事宜皆顺遂无比,别说大的差错了,便是些细微的瑕疵都少见,殷元还真不怕李恪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的,故而诧异归诧异,殷元心底里却是怡然不惧的。
“好叫殷大人得知,小王今日请您前来,只为一事,这么说罢,宾王英年早逝,以致中书令出了缺,此乃朝堂要职也,须臾不可或缺,孤打算向父皇保荐殷大人补上此缺,不知殷大人可愿为否?”
李恪并未浪费唇舌去说些那些个无甚营养的寒暄之言,一上来便开宗明义地道出了主题。
“啊……”
可怜殷元半点思想准备全无,这一听李恪居然要保荐自己,当即便傻了言,目瞪口呆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