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李贞很是潇洒地躬了下身子,客气了一句之后,便与陈子明一道闲扯着行进了府门之中,甚至不曾理会跟在身后的李慎是何等之表情,摆出的便是二王中我为首之架势。
“呼……”
李慎显然对李贞这等做派颇有些不满,只是这当口上,他也不好计较那么许多,也就只能是悄悄地出了口大气,面无表情地跟在了李贞的身后……
“父亲。”
天已近了黄昏,尽管开着窗子,可书房里的光线却还是不免偏暗了些,然则一身便装的长孙无忌却并未叫人点灯,就这么手捧着本经书,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直到长孙冲见礼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方才随手搁下了书,抬头望了过去,却并未有甚言语。
“父亲,刚传回来的消息,越王与纪王两位殿下先前刚离开陈府,按时辰算,二位殿下足足在陈府盘亘了足足两个半时辰,这其中……”
这一见长孙无忌抬头看了过来,长孙冲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着便将所得之消息禀了出来,但却并未将话说完,而是半截便打住了,然则眉宇间的愁绪却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对二王亲近陈子明的担忧之心思。
“不妨事,再看看好了。”
长孙无忌心中显然已是有所思忖,不过么,却并未出言解释,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挥了下手,一派风轻云淡状地吭哧了一声。
“这……”
一听其父这般说法,长孙冲不由地便是一愣,有心再问,却又怕自家老父见责,也就只能是尴尬地呆立着不动了。
“冲儿不必多虑,没见吴王殿下一回京便到了此处么?那两小子的算计也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实无甚可稀奇处。”
长孙无忌对长孙冲可是寄以了厚望,此际见其茫然不知所以,自不免有些不满在心,不过么,倒是不曾出言呵斥,而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二位殿下也不是省油的灯,朝中怕是要起波澜了。”
长孙冲到底是聪慧之人,只略一细想,便已明了了其父所言之意何在,不由地便笑了起来。
“嗯,姑且再看罢。”
长孙无忌压根儿就不在意朝局乱还是不乱的,左右眼下回京的这三位殿下,都不是他想拥立之人,他自是巴不得朝中越乱越好,如此一来,他也好趁乱部署,以便寻机将被贬的李泰再接将回来。
“父亲英明。”
尽管长孙无忌没再往下深谈应对之策,然则长孙冲却明显是猜到了根底,也就没再多言啰唣,仅仅只是恭谨万分地称颂了一声了事……
“萧长史当真好兴致么。”
修缮一新的齐王府书房中,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文士正自手指连挥地弹着琴,香烟袅袅中,曲声悠扬,当真好不休闲,只是这等清雅的气氛却愣是被李贞笑呵呵的招呼声敲成了碎片。
“殿下兴致如此之高,想必是大有所得了的。”
听得响动,中年文士微闭着的双眼陡然便睁了开来,炯然地看了李泰一眼,一派风轻云淡状地便调侃了其一句,这人正是越王府长史萧德琮——萧德琮,梁末帝萧琮远房堂侄,与特进萧瑀份属同族,武德七年入仕,历任蓝田知县、陈州刺史、礼部侍郎等职,至贞观十五年起,任越王府长史。
“呵,还成罢,小王按您之吩咐,硬拽着十弟去了趟陈府,喝了顿酒,顺带着拉呱了一番,也算是混了个脸熟罢。”
李贞对自个儿今日的表现显然很是满意,但见其施施然地走到了几子旁,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跪坐了下来,自得地一笑,喷着酒气地便吭哧了一声。
“嗯,亲戚么,总归是须得多走动走动才好,殿下且自斟酌着办了去便好,某此处整理了些条陈,殿下且先过过,有甚不清楚的,即问,某自当为殿下详解。”
萧德琮并未详细追问李贞与陈子明的交谈经过,随口点评了一句之后,便即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厚实的折子,递到了李贞的面前。
“长史大人有心了,小王这就拜读。”
李贞一向信服萧德琮之能,这一见其拿出了折子,自是不敢轻忽了去,哪怕酒喝得其实有些高了,也没敢言困,紧着甩了下头,便即伸出双手,慎重其事地接过了折子,认认真真地便翻看了起来,那等一丝不苟的样子一出,萧德琮虽不曾有甚嘉许之言,可微微颔首的姿态本身就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