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此事另有隐情啊?”
“谁说不是呢?淮王殿下不是和将军府,哦不对,现在是都督府的语心郡主是一对么?所以淮王才退婚。可是前几天语心郡主死于灵佛寺大火,听说这事儿还没查出个结果。哎,现在看来,怕是糟了报应了。谁让她连自己姐姐的未婚夫也抢…”
“豪门里腌臜事儿多,哪是我们平头老百姓能窥视得了的?不过皇榜撤了,这案子怕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哎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半个多月前,淮王不是亲自调派金甲军将苏浅璎抓去了刑部大牢么?结果没几个时辰就给无罪释放了,淮王还因此被责罚禁足。这皇榜也没贴几天,现在又无端端的给撤了,还是贴皇榜的淮王亲自撤的。啧啧,这简直就是屈辱啊。”
“是啊,那苏浅璎还真是有本事,竟能让皇家的人屡屡吃亏,真是不简单呐。”
……
细碎的议论声纷纷响起。
慕子奕的脸色黑得堪比锅底,他每揭一张皇榜,就如同脸上被人掌掴了一巴掌,痛得他连喊都喊不出来。
苏浅璎…
他在心里呐喊着这个名字。
这个女人一定是他的劫难,自从遇见他,他就没有顺心过。
而此刻被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正站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低头俯视他狼狈屈辱的模样。
不远处,驿馆的某两间房,也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辱人者,人衡辱之。
当日苏浅璎被金甲军从长街上走过遭受到的所有抨击和辱骂,今日慕子奕算是双倍尝到了。
“真是痛快。”锁烟不无解气道:“我早看不惯这个慕子奕了,狂狷桀骜不可一世,活该他落得今日的下场。今天他从京城的每一条街道走过,他所有的荣华富贵权利地位,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苏浅璎不置可否。
不过以她对慕子奕的了解,他不可能就这么认输的。
忽然察觉到两道目光。
她抬眸望过去。
是玉初和宁晔。
前者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后者目光温润,一如初见。
她转身,关上了窗户。
……
天色一寸寸的暗沉,很快,戌时到了。
苏浅璎朝窗外看了眼,“宫里居然没派人来接你?”
燕绥懒懒道:“压轴戏自然不能太早让无关的人看见。”
他上下打量苏浅璎,依旧一袭青衣长裙,如墨青丝披在身后,一张脸美得笔墨难以形容。
可以预见,待会儿她一出场,该是如何的轰动四座。
勾了勾唇,他道:“其实我觉得,玉初那小子估计不太愿意你被太多人看见。”
准确的说,是不希望她被太多男人惦记。
苏浅璎双眼一瞪,“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下酒。”
“好啊。”燕绥笑眯眯道:“你愿意舍命相赔,我也不吝奉献精神。不过前提是,你得先打过我再说。”
苏浅璎磨牙,眼中顽劣的光芒一闪,吐出三个字。
“老男人!”
燕绥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第一万零一次后悔自己当初嘴贱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实年龄。
“宫宴快开始了,走吧。”
……
车轮压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尤为清晰入耳。
苏浅璎并不是第一次入宫,却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
燕绥刻意延迟了时间,这个时候,玉初和宁晔差不多已经入宫,所以街上再无车马声,安静得有些沉闷。
“对了,你跟那个宁晔,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绥突然问道:“他为什么要帮你?”
“有过几面之缘,泛泛之交罢了。”
苏浅璎靠在车壁上,淡声说道。
“泛泛之交值得他为你趟这趟浑水?”燕绥嘴角微微上扬,“他该不会真的看上你了吧?”
苏浅璎瞥他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怎么,你姥姥我很差?他不能看上我?”
“那倒不是。”
燕绥这次没再对那‘姥姥’两个字表示郁闷,神情竟有些微的飘远和恍惚。
苏浅璎诧异的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他特别感兴趣?”她上上下下打量他,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儿盯着他,慢吞吞的说道:“花孔雀,你该不会是男女通吃吧?”
燕绥黑了脸,顺手就用玉萧往她头上一敲。
“死丫头,胡说什么呢你?我说你一个小姑娘,脑子里哪里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奇葩?”
“你才奇葩。”
苏浅璎揉着被敲痛的地方,不服气的反驳。
“你不是素来以游戏人间为乐,从来不多管闲事的吗?今天却一个问题连着问了我两遍,这不正常。而且你那么大把年纪了,身边又不缺女人,却连个孩子都没有,实在让人费解啊。”
“多事。”燕绥凉凉道:“没心没肺的臭丫头,也不知道…”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
玉初对宁晔那般忌惮,就是因为十年前那件事。她倒是忘得一干二净,身边的人日日忐忑不安。
苏浅璎不再理他,闭着眼睛打盹儿。
一个时辰后,皇宫到了。
燕绥的马车是有标志的,皇帝的近身内侍早已带着人在宫门口等候多时,所以李公公一看见他的马车,立即走过去,躬身道:“燕谷主。”
锁烟从车辕上跳下来,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掀开车帘道:“姑娘。”
燕绥和苏浅璎先后下了马车。
李公公笑眯眯的抬头,却为燕绥的容颜震惊。
玉照国宸王和重音国太子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而这位燕谷主的容貌跟他们比起来竟也不差,只是气质迥异。懒散妖冶,玩世不恭,尤其一身红衣,被他穿出了恰到好处的妖娆魅惑,真真让人惊艳。
一刹那的失神后,他赶紧道:“皇上在朝阳宫已经等候多时,燕谷主这边请。”
他往燕绥身后看了一眼,只瞥见一身青衣,便知那是苏浅璎。
时移世易啊,当初苏浅璎进京的时候受尽了嘲笑辱骂,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然而今日,那个让她成为笑柄的人,自己才是个笑话。
太后曾几次对她起过杀心,如今却重伤在床,不能下地。
许贵妃对她百般羞辱,如今自己却成为了整个后宫嘲笑的对象。
宜清公主对她肆意欺压,却被折断了手不能出门。
赵语心抢她未婚夫,到头来连小命都没保住。
赵志远不认她,转眼就被连贬五级,现在还没官复原职。
就连为难过她的皇上,如今也受到了来自不同势力的威胁。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
也不知道今天的宫宴上,又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摇摇头,他专心带路。
因为是大型宫宴,所以皇宫里格外热闹,处处都挂满了宫灯,将整个皇宫照得更加金碧辉煌。那些隐藏在光芒背后的风景,也被照得纤毫毕现。
波光粼粼的湖水,高低错落而精致绝伦的建筑,那些亭台楼阁,那些园景锦簇。
无一不引人向往。
很快,朝阳宫到了。
李公公停下来,躬身对燕绥道:“燕谷主再次稍后,奴才先去禀报皇上。”
燕绥微微点头。
宫宴早就开始了。
朝阳宫内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李公公小跑着进来,对天熙帝道:“启禀陛下,云梦谷燕谷主到了。”
天熙帝顿时精神一振,“快快有请。”
所有人立即朝门口看过去。
云梦谷对世人来说太过神秘,所以他们都对燕绥感到十分好奇,再加上有个最近风云人物苏浅璎,就更加引人侧目了。
李公公一甩拂尘,高声道:“有请燕谷主。”
一声声的传唱几乎传遍了整个皇宫。
紧接着,大门口走进一个人。
一个女人。
青衣如水,墨发如云。
殿内灯火通明,却不刺眼。然而她一走进来,就仿佛是个发光体,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瑶池雾绕,碧霭仙云。
昙花盛放,睡莲摇曳。
这一瞬间,所有人脑海里闪现过的所有美好的形容词,放在她身上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像是九天之上纤尘不染的仙子,突然落下云层,来到这污浊的尘世,所到之处,万众瞩目。
震撼人心到难以描述的美。
她走到正中央,笑一笑,仿佛有花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好像抢走了你的风头。这种感觉,嗯,还不错。”
她一开口,声音空灵带几分漫不经心的笑,瞬间将僵滞沉凝的气氛打破。
众人如梦初醒。
苏浅璎却已经走到天熙帝下方左下方最高的位置,那里有两个席位,是专门为燕绥和她准备的。
连玉初和宁晔,都要退居下首。
苏浅璎走过去的时候,自然经过两人面前。她脚步未停,甚至未曾向天熙帝行礼,直接坐了下来。
而她这一坐,更是让所有人哗然。
古代对于座位是十分讲究的,左为尊,依次递减。
苏浅璎坐的,正是首座,反倒是将下首的那个位置留给了燕绥。
还不等所有人反应,燕绥便轻笑了一声。
“你还真不客气。”
苏浅璎面带微笑。
“这个位置你若想坐,大不了我让你呗。”
说罢她真的站了起来,准备让座。
燕绥赶紧道:“不敢,对长不敬可是要折寿的,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还是您请!”
苏浅璎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燕绥对着天熙帝点了点头,算是见礼,随即很自然的坐在苏浅璎下方,神色间没有半点不快。
这一举动,更是让人大跌眼镜。
天熙帝完全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也是一脸震惊。
许贵妃愕然而不可置信。
锁烟则是快速的向玉初行了个礼,都没和自己的兄长打招呼,直接就站到了苏浅璎身后,乖乖的做一个丫鬟。
这更是让人不可思议。
“你是苏浅璎?”
一句话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燕绥不急不缓的看向出生的许贵妃,脸上笑意有些莫名。
“你是哪位?不知道连名带姓的询问别人是种很没礼貌的行为吗?”
许贵妃不妨他为苏浅璎出头,被噎得脸色通红,表情尴尬起来。
苏浅璎端着架子,对燕绥道:“那是贵妃娘娘,我那未婚夫的生母,你说话别没大没小,不懂规矩。”
她竟教训起燕绥来?
燕绥一脸的恍然大悟,眼神儿颇有些意味深长。
“原来是你未来婆婆啊,明白。”
两人自然流畅的互动让所有人眼里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苏浅璎这才回答许贵妃的问题。
“我和我娘长得有五分相似,多年前贵妃娘娘不是见过我母亲吗?”
许贵妃面色有些不自然,先发制人道:“见了皇上,你为何不行大礼?此乃藐视之罪。”
苏浅璎笑容可掬。
“这世上除了我师父,大约没人能当得起我一跪。”
大言不惭!
天熙帝眼中已有薄怒。
云梦谷与帝尊一样,在各国都是有特例的,见君王无需行大礼,苏浅璎可没特例,竟如此的嚣张,实在可恨。
他刚要说话,燕绥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陛下切勿动怒。”他轻咳一声,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她说得的确是事实。”
天熙帝愕然。
“此话何解?”
燕绥脸色更加不自然,颇为幽怨道:“她师父和我云梦谷有些渊源,辈分比我还高,所以…”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若是苏浅璎都要对天熙帝行大礼叩拜的话,那他这个晚辈更是要跪拜。而他身份特殊,天熙帝是万万当不起他这一拜的。
所以,苏浅璎这跪拜之礼,还真是行不得。
天熙帝神色有些微妙,看向苏浅璎的眼神探究而意味深长。
之前知晓燕绥刻意向玉初借了个女将军去给苏浅璎当丫鬟的时候,所有人多少都有些猜测。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缘无故的纵容和宠爱,只有一种可能。
暧昧。
却没想到,竟是长幼的关系。
难怪燕绥会对苏浅璎如此特别。
“原来如此。”他道:“既然是燕谷主的长辈,自然也是我天熙的贵客。”
一句话,认可了苏浅璎的身份。
皇后冷眼看着刁难不成气得脸色不佳的许贵妃,冷笑一声,笑着问苏浅璎。
“本宫当年也是见过赵夫人的,苏姑娘与她的确有五分相似,且青出于蓝。”她顿了顿,道:“只是本宫不明白,姑娘从前为何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所有人都看向苏浅璎。
苏浅璎不急不缓,慢吞吞的说道:“我自打进京以来无数人说我其貌不扬,颜如鬼魅。我还纳闷呢,这些人连我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如何就信誓旦旦对我的容貌评头论足?可真是够有眼无珠的。”
她轻飘飘的一眼从大殿的上方扫到末尾,许多人都面色迥然而尴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苏浅璎指桑骂槐意有所指,这里不少人曾人云亦云的在背后议论挤兑过苏浅璎。
以为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便是容貌丑陋,哪知道人家非但不丑,还如此的倾国倾城。
真是打脸啊。
“世人以讹传讹,我早已见识了他们的愚蠢无知,幸得皇后娘娘慧眼识珠,今日一言,可算是为我洗刷冤屈了。”
‘愚蠢无知的世人’早已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其中,自然包括最先对苏浅璎容貌发出质疑的许贵妃和慕子奕。
慕子奕自打苏浅璎进来那一刻,眼神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这就是苏浅璎的真面目,人人口中的丑女,竟如此的绝世无双。
她从不曾在他面前摘下面纱,故意让他误以为她丑如阎罗鬼魅,不断的羞辱她放弃她。然而当她掀开面纱,却是那样的光芒万丈,耀眼夺目。
在他以为她被自己践踏到羞于见人的时候,她隐在面纱下的脸或许在微笑,她就那样讥讽的,漫不经心的,嘲笑着他们这群无知的跳梁小丑。
她刻意让他们在人前肆无忌惮的笑她的丑陋,让他们在她的沉默中尽情的宣泄对她的辱骂。
等所有人都已认定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丑八怪的时候。
她只需要平时摘下面纱,瞬间就将那些嘲笑她的人从天堂踢向地狱。
苏浅璎,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践踏他的尊严?她怎么敢?
就凭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吗?还是玉初,亦或者宁晔?
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嫉妒充斥着他的心,他的眼,他的所有神经。
苏浅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却并不理会,继续说道:“我下山的时候师兄说女子容颜太过是福也是祸,那时我年幼不谙世事,唯恐行走江湖之时被人欺负,所以让我收敛锋芒。我仔细一想,深觉有理。美人呢,就得有做美人的自觉,该低调的时候就得低调,否则很容易被人嫉妒从而惹祸上身。”
她又是轻飘飘的一眼瞥过所有人,语气懒散。
“我敢担保,此刻这大殿之中起码有五成的女人在心里诅咒我早死早超生。”
周围五成的女人立即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苏浅璎轻叹一声,“没办法,谁让我娘将我生得这般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呢?”
她身体力行的将自恋两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所有人面色尴尬却哑口无言。
谁让人家有自恋的资本呢?
苏浅璎却还在说,“可是那些流言蜚语听多了,让我心里十分不痛快,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而且我也比较好奇,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长着眼睛,有多少人还懂得…‘羞愧’两个字怎么写。”
大殿鸦雀无声。
人人都明白了,苏浅璎今天就是来打脸的。
赵志远坐在人群中不起眼的地方,他盯着苏浅璎那张脸,没有丝毫的意外和震惊。
那是属于他妻子的传承和延续。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这个女儿必定貌美如花倾城绝世,只是从前他弃她,所以任由她被世人诟病辱骂。他更不愿去面对曾经的那些回忆。
所以他选择无视,选择放纵,选择打压,选择驱逐。
如今,她卷土重来,强势复仇。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短暂的静默以后,皇后笑着打破尴尬。
“世人愚昧,以讹传讹,姑娘不必在意。”
苏浅璎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的确。但愿我这张脸,能让他们记住教训,切勿再犯同样的错误。毕竟,不是所有女人都像我这么大度宽容的。”
燕绥忍不住翻白眼。
几句话让人羞愧得抬不起头来,这还叫大度宽容?分明就是小气记仇睚眦必报嘛。
玉初漠然微笑,眼神温和而宠溺。
宁晔无言而笑。
她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啊。
许贵妃已经被气得不会说话。
慕子奕浑身散发着冷意与戾气,额头上的伤隐隐作痛,刺激得他心中那股怒火越发肆意。
他冲动的低吼,“苏浅璎,你别得寸进尺。”
顿时所有目光投向他。
冷漠的,讥嘲的,耐人寻味的,漠然的,看好戏的,如芒刺在背。
燕绥饶有趣味儿的盯着他,对苏浅璎道:“他又是谁?该不会是你那个未婚夫吧?”
苏浅璎微笑。
“自打我进京,他就没给过我好脸色。你说,我要是真嫁给他,是不是太委屈了?”
燕绥正色的点头。
“的确。”
四座齐齐噤声不语。
这个燕谷主自打一进来就一副慵懒玩世不恭的模样,然而一开口就唯恐天下不乱,总是恰到好处的为苏浅璎解围和助长气焰。分分钟让人懂得什么叫做尴尬,什么叫做羞于见人。
“而且…”
燕绥目光不经意的瞥了玉初一眼,语气很有几分戏谑的味道。
“我觉得某人大概很不情愿叫他一声‘叔父’,说不定还会宰了他。”
玉初抬眸看他一眼,神色冰冷。
苏浅璎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下意识的看向玉初,然而目光转了一半又转了回来,意态悠闲道:“其实我知道,你不情愿叫他一声姥爷。不用解释,姥姥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
燕绥刚喝下的一口酒,险些给喷了出来。
姥姥两个字一出,所有人再次惊愕,看向苏浅璎的眼神诡异得近乎惊恐。
宁晔却将她方才一瞬间的异样神色尽收眼底。
他的神情,高深莫测中更多几分沉暗。
慕子奕脸色青白交加,双手死死的紧握成拳,眼中几乎要喷出刀子来。
“姥姥?”
天熙帝终于惊讶出声,甚至都没有去顾忌被苏浅璎和燕绥一唱一和羞辱的慕子奕。
苏浅璎不回答,而是笑眯眯的看向身侧的燕绥。
燕绥在心底不断腹诽,死丫头,还真是记仇。
还有玉初那个臭小子,他可是在替他说话哎,这死小子居然就那么看着,没心没肺。
果然苍雪山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一丘之隔。
心中愤愤不平,却还得为天熙帝解惑。
他咳嗽一声,颇有些郁闷道:“没办法,虽然她年纪小,却运气好,辈分比我高一大截。可怜我还得叫她一声姥姥,真是苍天无…”
苏浅璎一个眼神斜过来,他立即改口。
“天意弄人啊。”
天熙帝嘴角有些抽搐。
的确是天意弄人。
虽然之前燕绥说了苏浅璎是他长辈,但也没想到,能长那么多重辈分去。
苏浅璎的师父到底是谁?
他心中不解,却从不曾猜想过是帝尊。
帝尊墨玄与云梦谷有世仇,天熙每一代皇族继承人都是知晓的,所以燕绥绝对不可能帮着苍雪山的人。
也正是因为他的自以为是,才会在后来几乎颜面扫地。
“陛下。”
皇后出声解围,“您今日不是还有重要的事要询问燕谷主么?”
天熙帝顿时惊醒,对燕绥道:“实不相瞒,今日邀请燕谷主入宫参宴,乃是有要事相询。”
燕绥心知肚明,指了指苏浅璎身后的锁烟。
“可是因为这个小丫头?”
天熙帝点头,看了看玉初。
“玉照国宸王今日对朕说,这位姑娘乃是他座下赤练女将,却辗转被燕谷主安排做了苏姑娘的丫鬟?”
燕绥看了玉初一眼,臭小子,这笔账先给你记着。
“的确。”
他面不改色,“姥姥长途跋涉来天熙认亲,虽然她武功不错,但性子过于柔软,我担心她被人欺负。而这个小丫头刁钻泼辣武功还不错,身份还不低,最起码替主子出头不用担心被随意责罚,放在她身边再合适不过。”
天熙帝听着他那一句‘身份还不低,最起码提主子出头不用担心被随意责罚’,眼神不由得闪了闪。
苏浅璎可不是一进京就被欺负么?
而慕容锁烟,真的是每一次都挺身而出护着苏浅璎。
这个说法,还真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许贵妃却不甘心,冷嘲热讽道:“堂堂女将军,却甘心卑躬屈膝的给人做丫鬟,可真是高风亮节。”
锁烟仿佛没听出她的嘲讽,笑眯眯说道:“多谢贵妃娘娘夸奖,这都是锁烟的本分,能做苏姑娘的丫鬟,锁烟十分荣幸。”
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许贵妃被噎得再次说不出话来。
玉初心中莞尔。
锁烟跟在她身边久了,别的没学会,脸皮倒是越来越厚。
燕绥不吝夸奖的对锁烟道:“说得好。”又看向玉初,“喂,这个小丫头被调教得不错吧?说吧,你要怎么感谢我?”
玉初曼声道:“就算如此,好像也不是燕大谷主的功劳。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窃取他人成果,燕大谷主不怕堕了威风么?”
燕绥被堵得一噎。
苏浅璎忍不住低笑。
“知道这叫什么吗?作茧自缚啊。”
燕绥立即回头瞪她,“这丫鬟是我帮你借来的,你帮这个臭小子做什么?”
苏浅璎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废话,人家好歹刚才为我说了句公道话,我不帮他难道帮你啊?况且…”她目光转动,从燕绥和玉初身上飘过,慢吞吞的说道:“他比你年轻比你好看,姥姥我看他比看你更赏心悦目。”
此话一落,四座崩溃。
燕绥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
玉初的嘴角,慢慢上扬一道笑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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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霸王硬上弓,可他却偏偏咬定是她偷了他的种。
再次相遇,他不但霸占她的窝,还对她一睡再睡,甚至理直气壮:你是孩子他妈,我是孩子他爸,孩子他爸就该睡孩子他妈!
她:……
曾经羁傲不逊的莫少,如今有两大心愿:说服儿子;睡服儿子他妈。
为了实现心愿,莫少还开启了宠溺模式:对儿子,有求必应;对儿子他妈,有求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