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鉴想通了,自己已经尽力了,可大帅却决意取死,也罢,那就一道轰轰烈烈的去死好了,大丈夫本如是也!
“大帅息怒,既然如此,那属下就陪着大帅战至最后......咦?”
许之鉴正说着,忽然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了令轰隆隆的声音,而这声音绝不是雁石溪的水声,倒像是......像是奔马!
许之鉴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正想后望,却听文群已经高呼道:“马军!定有马军在接近!”
众将士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惊喜,因为后面是龙岩方向,按理说从这个方向来的,那应该是己军才对。
“兄弟们,援军即至,挺住,挺住!”文群兴奋地高呼道。
龙岩县城确是驻扎了两千马军,可许之鉴却想不通龙岩守军无故跑这么远作甚,难道他们能未卜先知,知道大帅在此有难不成?
可是,不管许之鉴想不想得通,那这莫名其妙的马蹄声都是一个变数,而在现今的情况之下,再糟又能如何呢?
许之鉴猛地警醒过来,大吼道:“放号炮!放号炮!”
三枚红色的号炮升空,驮载众将士最后的希望,而仅余的百来宋骑,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坚持到援军赶到。
被堵在山口里的鞑虏,也第一次嗅到了危机的味道儿,可是他们非但不撤,反而开始不顾一切地亡命猛攻,希望能赶在敌援到来之前,屠尽这些宁死不屈的宋骑。
一直忘了介绍,这支追击文天祥的蒙古铁骑的主将,乃是蒙古东路大军都元帅逊都台麾下猛将哈剌不花,汉语就是黑犍牛的意思。此人乃逊都台的本部族人,因勇力过人,冠绝部落,而深受逊都台的器重,不但收其为义子,封千户,还将最精锐的本部马军交由他来统带,足额两千骑,兵数远超一般千户,可见逊都台的刻意栽培。
话说汀州被围之时,哈剌不花本是奉令逡巡汀州南路,好让督府大军不敢径直走南路退入上杭,以免被不知所踪的吕师夔部捡了大便宜。而文天祥这边虽然猜到了敌军的真实用意,但因为南路通讯已被敌军彻底阻断,是以摸不清此路的虚实,也说不定敌军是故意做出害怕督府大军径直南撤的假象,而故意来诱使督府大军的。
反之,因为敌军围三缺一, 所以东路确是一直通畅的, 而向东派出的斥候也回禀漳州方向一路畅通,未见敌踪。
大军起行,无论是进是退,都容不得半点儿马虎,所以文天祥和张汴再三计议,决定还是先做出向南直退的架势,以迷惑敌军,然后中途再转道向莲城去,若无异常,便可直退漳州。
文天祥引大军出汀州南门向南,哈剌不花的两千探马赤军只是惑敌之用,见此情形,自然不敢去螳臂当车,于是赶紧走小径避往城西,回归本部。
谁知文天祥见轻易地逼走了两千鞑虏铁骑之后,愈发怀疑南路不妥,于是便按先前计划,忽然转道向东,直奔莲城而去。逊都台得知此事之后,即命刚刚回归本部的哈剌不花引军追击袭扰,无须硬攻,只须拖慢督府大军撤往漳州的速度,令敌军一刻不得松懈便可,而这本就是游牧民族的惯用的战法,不足为奇。
哈剌不花接令之后,便率部追击,又怕敌军在东路留下断后的伏兵,所以干脆仗着马力快,而绕行东北方向,进行截击。可谁知却意外地发现了脱离大军而停在半路等待吴浚的文天祥。
凭着饥狼的直觉,哈剌不花坚信自己追击的这三千宋军马军,定然不凡,说不定里面便有南军帅首,否则又何须这么多难得一见的精锐宋骑拱卫。
捉住一军帅首的天大功劳是很诱惑人的,而且这还是足以记入史书的牛叉之事儿,草原上的黑犍牛虽然从来都不会去看什么狗屁史书,但这不并妨碍他也憧憬着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姓。
哈剌不花当时一咬牙,便冒着违抗军令的风险追了上来,不过这支南人马军的顽强实在超出了哈剌不花往日对南军的认知,因为这支宋骑虽然急撤,却没有溃散崩逃,甚至还借着地势打了一次像模像样的反击战,让自己折损了不少勇士。
草原上的勇士,每个都是很宝贵的,哈剌不花怒了,当众向长生天起誓,一定要追上这支宋军,将他们屠个干净。可是后来,这支明知不敌的宋军,每次在自己就快追上他们的时候,就会祭出壁虎断尾大法,前后发动了四次自杀式攻击,只是为了拖延自己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