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孙向师祖请安。”
吴天一如既往地恭敬,而其教出来的徒儿亦是如此。卓飞很满意,点了点头,问道:“其他人呢?莫非还没起来么?”
“回禀恩师,马将军在主持晨操,三师兄和马兄弟都去观摩了,六师弟则一早就带着幽狼出营了,说是出去转转。”吴天回答的很详细。
卓飞应了一声,又望着较远处空地上正在进行操练的摧锋军,言道:“闻令而动,整齐划一,摧锋军果有强军之貌。唔,我看比起咱们的新军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甲胄略嫌破旧一些......咦,不对啊!后面的那些士卒怎地如此褴褛,直形同乞儿哉?”
这情景吴天自然是早就看到了,见恩师已注意到了,便答道:“恩师,早些时候徒儿也曾问过马将军,据马将军言,自鞑虏背盟之初,摧锋军便多次被征调勤王,再加上缺饷少粮,是以如今早已不负初时风貌,至其手时,仅存百三十员矣!”
“啊!竟有此事!”卓飞大讶,心说老马猴成天都说什么摧锋军是岭南精锐,难道就是这般模样儿么?这区区一百三十人的队伍能做何用?不对啊,这人数不至这么点儿啊!
卓飞带了一段儿时间兵,现在随便一眼看去,基本上也能知道个大概人数了,虽然还精确不到百人以下,但到底是一千人,或两千人,那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而此刻,远处操演的人数少说也有两千过半,这......
“那这其余人莫非是新募之军么?”卓飞有了明悟。
吴天点头道:“恩师所言不差,马将军说这余者皆是其统军之后在潮州新募的义兵,平日务农,农闲操练,此次适逢冬闲,是以方能拉来潮阳演练,不过眼下年节已过,这些义兵再过段日子就该散归春播了。”
“竟有此事?”卓飞好不悲哀,心说原来岭南至精锐的摧锋军如今也已被耗剩成了一副空架子,亏得老马猴还成天跟我吹牛......唔,那老东西估计还是怕说多了会把我吓跑吧。
卓飞对自己的便宜大哥着实无语,想了想,又言道:“马发统军年余,便能募得这许多义兵,想来也难为他了,对了,他可有说过这些兵丁花费几何?莫非是州府供给么?唔,难怪他会抱怨叶侯克扣他的饷银了。”
吴天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回禀恩师,据马将军所言,这些义兵操练之时,军中只供伙食,不予钱银,而伙食皆是潮州富户所赠,是以州府并不花费一分一毫也。只是赠金有限,是以无法置办甲胄,而所用兵器,方才徒儿看过了,也都是五花八门,破烂不堪。哼,这潮州远比梅州富庶,这州衙竟然也不肯帮着置备一些。”
吴天颇为愤懑,显然在为马发鸣不平,而卓飞闻言,苦笑一下,言道:“潮州再富,那也决不会富在官库,而那些富户肯捐钱练兵,想必也多是畏惧覆巢之祸,不得不为之也。唉,马发能做到今日这般规模,当真不易也。”
短短的时间内,卓飞已经忍不住发表了两次感慨,同时也坚定要好好栽培马发的决心,因为在他看来,能白手起家干出成绩的才真是人才,而马发虽然不算是白手起家,但从百三十人拉扯到这么大规模的队伍,这份能耐,也足以傲世同僚了。当然了,广州的黄应山也算一个,卓飞对他在短时间内能凭空整出三千马军的本事还是很赞赏的,若不是他临战时的指挥太过废柴,那素来爱才的卓飞说不定还真能考虑留下他一条性命的。
“天儿,叫马发过来,我们该启程了。”
“是......恩师不过去......么?”吴天先应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迟疑地问到。
卓飞摇摇头,言道:“不去了,士卒如此落魄,实乃吾等之罪也,还过去做什么?等将他们调回梅州之后,再见不迟。”
吴天恍然大悟,知道恩师这是在内疚自责,其实这事儿本归潮州衙门管,又哪里怪得到恩师呢?唉,恩师就是这般地悲天悯人,总想一肩将天下事儿都给担了去。
“恩师稍候,徒儿这就去向马将军请辞。”
闲话不再多说,卓飞叫来马发之后,又好生勉励几句,并许下了尽量将摧锋军全员征调的承诺,最不济也会知会使司,改善摧锋军的军械甲胄,同时直拨粮饷,不再经州府克扣。
马发大喜,慌忙叩谢,又一路将卓飞护送到回归返梅大队之后,这才不舍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