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虑。
我眼睁睁看着乐静信缓缓收起镜宝枉凝眉
——琳公主就在镜中,可我再也无法把她领出来了。
我抿紧嘴唇。
紫髯男又从袖子取出一面虎头金牌。
我想起来——这是柳子越的免死金牌,原来就是乐静信赏赐与他。云梦之役时琳公主不耐烦柳子越藏私,从他手里夺走。现在琳公主被囚禁,这面金牌又回到了原主之手。
“这二月你老实待在龙虎山不要生事。宗门的大事,不是一个内门弟子能过问的。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修行。哼。”
免死金牌轻柔的光拂在我残毁的躯壳上。
如同冬尽春来,万物生长。血肉像新泉从虚无涌出。呼吸间逐渐有了我躯壳原来的模样;又过了几个呼吸,我的四肢恢复如初。
我瞪了高高在上的紫髯男一眼,凝起真元,要从乐静信的脚下挣起。但体内一阵空乏,浑然没有半分真气。
“翩翩,带原师侄到会同院的弟子馆舍歇息——琳公主的事情,莫要再提起了。她本人是不会有恙的。”
徐清羽对她温柔道。
青衣少女无奈地走向我,默默用袖子擦了下我狼狈的脸,把我扶起来,
“没事的。”
她木然复述了一遍清羽掌门的话。
“清羽掌门、乐道兄,守一真人有一个看法。希望两位作为他的弟子辈门人,能稍微听下。”
一个似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乐静信和徐清羽同时迎出殿外。我气若游丝地问青衣少女来人是谁。她摇首不知。
翩翩扶着轻得如一张人皮的我起身。
一只龙头狮子眼、体大如牛、通体金鳞的妖兽驾着五色祥云落在议事堂前。它闲庭信步地踏进大殿,不住向我眨巴眼睛。
这只金麒麟是什么来路?
(“大概,大概是我宗二代祖师守一真人的骑乘:四不像。守一祖师时而闭关,时而云游,像云那样无拘无束。他和诸位真人的交流,或者用神念径直沟通,或者由四不像传达——这是我听爹爹说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头灵兽。”)
翩翩的脸上尽是狐疑。
原来麒麟是他们返虚祖师的跟班。
金麒麟器宇轩昂、龙行虎步地踏至我前。它的如龙之角触在我的躯壳上
——好像空乏的杯子被逐渐斟满了酒,我真气尽空的躯壳一点点被从麒麟角传导过来的真元充实。我吐纳呼吸,金丹流转。双目射出飞彩,抽空的真元竟然在数呼吸内恢复!
我蹦了起来。
“师尊有什么吩咐,弟子一定奉命。”徐清羽向金麒麟浅浅鞠了一躬。
“四不像,快把守一真人的话传给我们,乐某洗耳恭听。”
紫髯男怔了下,也向金麒麟说道。
金麒麟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下,慢悠悠说,
“守一祖师觉得洛神家和我们两宗的真人们原来都是一脉,你们也不该把洛神家的妖修当作陌路人。颜若琳和原剑空也都是好孩子。祖师的意思,你们两位真人还是算了。去帮洛神家的女娃娃把西荒的妖招来,打个圆场过去。大家一团和气为好。”
徐清羽沉吟,
“弟子自然唯师命是从。只是——洛神家的元婴巨妖甚多,性情也桀骜,听不大进我们的话。我们两个真人怕应付不过来。”
金麒麟迈起一只蹄子敲了下大殿的石阶,如同金石坠地,
“这是什么话!你在阵法重重的洞天招妖,难道怕西荒的那些小妖精打下龙虎山吗!姬家的小琉璃子不也在龙虎山?有三个真人在,什么魔头降伏不了!你不要扯皮糊弄祖师,还像小时候那样!”
“弟子知错了——小四哥,你也何必如此凶呢,还对二百年前我揪下你鳞片的事情耿耿于怀吗?——那件事情我说过一千次了,都是天泉那厮冒充我的。”
徐清羽笑。
金麒麟歪过自己的龙头。
乐静信生硬地点首,
“既然守一真人都这么说。我昆仑宗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翩翩的脸上喜出望外。
“守一祖师怎么知道我?”
我突然问。
我从来没有见过龙虎宗的二代返虚祖师,不知道哪里结来的交情,难道是前世我结的善缘?
“祖师穷究天人之变,过去未来都在胸中,有什么不知道。原剑空,你问题真多。”
金麒麟蹄下生风,飞出殿外,刹那杳然无踪。
殿中再度余下我们四人面面相觑。
徐清羽从袖中摘出一座手心大小的莲台,口诵真言。莲瓣层层叠叠展开,越开越多,最后红白紫青的万千莲花充盈了大殿,水安息香随之熄灭。宝光笼罩住山尖,我们好像在莲池之湖中。我隐约听到主峰下金丹弟子们的赞叹之声。
徐清羽示意我和翩翩登上万界坛城。
我向乐静信笑了。
乐静信干咳了一下,把袖里的镜宝再度取出来,
“洛神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