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试论考一道,必答。判语五条,也是必答。至于诏、诰、表三选其一。
宁修和刘惟宁早早来到贡院候考,等到贡院大门一开,他们便接受检查进入了贡院。
与第一场开考前的紧张气氛不同,这一场考试前考生们的心态都平和了不少。考的好的自然胸有成竹,考得差的亦放下包袱。
就连贡院大门口负责检查的官兵都敷衍了不少,只草草检查一番便把人放了进去。
进入贡院后宁修便与刘惟宁分别向号舍走去,经过两三天的调整刘惟宁的心态已经平和了下来,相信一定能够发挥出真实实力。
至于宁修更不必担心什么,这一场考的内容都是他的强项,只要正常发挥,成绩足以名列前茅。
进入号舍后宁修照例把考篮放在桌案右上角,依例取出笔墨、食盒。
接下来他闭上眼睛养神,等着发卷书吏的到来。
很快他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睁眼去瞧果然是发卷的书吏到了。
宁修接过卷子展开来看,不由得喜笑颜开。
这些题目简直就是送分的嘛。
相较于四书经试,这些题目的难度降低了不知道多少,最重要的是这是宁修最擅长的题目类型。
少年当即提笔蘸墨写开来。
很快他就将试论和判语写完,接下来便是要从诏、诰、表三道题目中选择一到作答了。
宁修略作思考,选择了表来作答。
这种文体相对而言出差错的概率较小,对于求稳的科举考试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宁修本就擅长作表,加之题目正合他的心意,作起文章来自然是文思泉涌,信手拈来。
很快这篇表也作完了。
至此宁修才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这就有些尴尬了,再过不到半个时辰便是晌午,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整整三个时辰,宁修却不能提前交卷,得跟其余考生一起耗到考试结束,这也太监熬了。
但无奈,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人都不可能逾越。宁修也只能选择遵循。
他从食篮中取出带的饼子,咬了一口。
饼子有些发酸,又早已凉透自然没有什么口感可言。
好在其饱腹感很强,用以充饥果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吃完饼子后宁修用手帕擦了擦手,便小憩了一会。
醒来后他又把作过的题目一一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这才继续补觉。
其他号舍的考生大体也是这么一个状态,就这一场而言,考试的时间确实太长,不少人都能够提前答完。
或许允许考生答完题目后提前离开贡院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在当下,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众人皆是等到书吏们来收卷才得以逃出升天。
关在这逼仄狭窄的小小号舍中,连腿脚都得蜷缩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考生们一出号舍,就纷纷舒展筋骨,活动腿脚,似是用这种方式宣泄对考试环境的不满。
宁修提着考篮一路走到贡院大门,见一众士子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好奇之下便凑步上前听了一听。
“三场之试已考两场,雁卿兄怕已是十拿九稳了吧?这一次若拿了解元,也算给咱们岳麓书院争一口气。”
“是啊,以雁卿贤弟之才夺得解元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可惜如今朝廷禁毁书院,即便雁卿兄夺魁,这功劳也得落到长沙府学头上,真是叫人气愤。”
“筹和兄,旭言贤弟,此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心祸从口出啊。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再说吧。”
听这三人的口音,应该是长沙府那边的。
“敢问三位朋友可是长沙府学的赴考生员?”
宁修拱手问道。
那被唤为雁卿的是个二十上下的秀美男子,一身淡青色儒衫紧紧包裹着身子,发髻用一只桃木穿过显得十分清雅。
再看他的五官,这男人生的一张典型的国字脸,星眉剑目气度不凡。鼻梁高挺,一双大耳隐隐有福相。
“吾三人便是长沙府的士子,敢问这位朋友有何贵干?”
宁修愣了一愣,尼玛,声音要不要也那么好听啊。
“咳咳,在下听到方才几位朋友在议论岳麓书院的事情,似乎朝廷有意下令禁毁书院?”
那三人面上立刻警惕了起来,为首那雁卿冲宁修拱了拱手道:“朝廷大政岂是吾等能置喙的,方才这位朋友听错了。”
那二人也连忙道:“是啊,这位朋友一定听错了。”
宁修心道看这三人的表现,他一定没有猜错。
张居正于万历七年下令禁毁天下书院,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张居正反感私人讲学。
因为私人讲学,往往会对朝廷的大政方针予以置评,引起不好的舆论影响。
于是乎这位元辅少师张相国下令禁毁天下书院,不少知名的书院都被迫关停,不再公开讲学。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宁修也知道有不少书院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保留了下来,却不知道著名的岳麓书院究竟是怎样一个状态。
听那三人方才的口气,似乎是对张居正禁毁书院的举动很不满呐。
咦,他似乎略过了一个细节。
方才他问的是‘三位朋友可是长沙府学的赴考生员’。
而那玉面书生答的却是‘吾三人便是长沙府的士子’。
虽然‘长沙府学’和‘长沙府’只差了一个字,意义却差远了。
前者证明他们是长沙府学的在读生员,后者只能说明他们是长沙籍的读书人,却不一定就读于当地府学。
为何那玉面书生要咬文嚼字呢?
“三位朋友误会了,小可也对张相国禁毁书院一事十分关注,听闻三位畅谈便想要论道一二。”
宁修连忙解释到。
“这......”
那被唤为雁卿的玉面书生显得十分犹豫。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点了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回客栈说罢。”
宁修直是大喜,连忙拱手道:“正合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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