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烧山!
徐小公爷的性子属于唯我独尊的类型,他认定的事情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宁修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徒劳的,便清了清嗓子道:“放火烧山倒也无不可,只是徐小公爷准备从什么地方开始烧呢?”
“这......”
徐怀远有些懵了。
从哪里烧?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是没有想过。
徐怀远朝知府李瑞投去了问询的目光,李知府却是摇了摇头道:“下官掌管一府文政,对纵火烧山可不精通。”
说着冲凌一刀一瞥:“还是请这位出主意的凌总旗说说吧。”
徐怀远点了点头。李知府说的不错,主意是凌一刀出的,自然应该由他来分析了。
“凌总旗,你给句话吧。”
“依下官之见,便从山脚开始烧好了。”
凌一刀中气十足的说道。
“万万不可。”
宁修沉声说道。
凌一刀不悦的皱起眉来:“有何不可?”
“从山脚开始烧,凌总旗不是有意纵敌吗!”
“你,你什么意思!”
凌一刀勃然大怒,右手已经按住绣春刀的刀柄,随时准备拔刀。
徐怀远连忙上前一步,拦在二人中间道:“凌总旗莫要置气嘛,宁朋友也是为了大计着想。你且先听他说说看。”
宁修嘴角微微扬起,背负双手踱了几步道:“这双牛山并不算矮,凌总旗从山脚下放一把火,烧到山顶需要多久?”
“这......”
凌一刀面色有些难看,却仍自争辩道:“个把时辰总该可以了吧?”
宁修狡黠一笑道:“个把时辰?想必这是凌总旗拍脑袋想出来的吧?”
他稍顿了顿,继续道:“方才凌总旗也说了,这双牛山是一伙山贼的落草点。那么敢问凌总旗,山寨建在哪里?”
“自然是在山顶。”
“那么,山贼看到火势会作何反应!”
宁修目光变得凌厉,冷声道:“宁某方才说凌总旗从山脚开始烧是有意纵敌难道说错了吗?”
“你!”
凌一刀简直要气炸了,偏偏宁修还捏住了他的七寸,说的句句有理,他丝毫辩解不得。
沉默了片刻,凌一刀眉梢忽然添了喜色。
“姓宁的,方才某家差点让你绕进去了。这山寨确实在山顶不假,可劫持小公爷表妹的劫匪却未必一直在山寨中躲藏。如果我们从半山腰亦或者再靠上开始烧,万一正好错过了那些劫匪的躲藏点,你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宁修冷笑一声,心道好嘛这个凌一刀还懂得借势压人了。
这厮知道现在徐怀远徐小公爷救妹心切,故而才会紧着这一层来说。
但实际上劫匪既然躲藏在双牛山,那么藏在山寨的可能性极大。硬要说他们藏在某个山坳、山洞里,这种可能性自然也有,但却是微乎其微的。
既然非得纵火烧山不可,宁修自然希望开始烧的位置越高越好。这样纵然一场山火过后,双牛山受到的影响也会尽可能小,毕竟一些居于山间的猎户、药农不太可能住在山顶,那里是山贼们的地盘。
“那么,凌总旗一把火烧下去,若是伤及老幼无辜,你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宁修可不是被吓怕的,见这凌一刀咄咄逼人,立刻予以回击。
原本凌一刀就是希望这句话能够激的救妹心切的徐怀远拍脑袋做决定,只要徐小公爷做了决定,区区一个宁修还能翻了天吗?
可宁修的这句反击又让准备拍脑袋的徐怀远清醒了不少。
他当然想要尽快救出表妹,为此他不惜利用孙巡抚的关系借调了锦衣卫。
可问题是他也不能把个人的感情凌驾在家族的利益之上。要不然,他直接写一封家书请父亲大人调动南直隶卫所官兵来湖广搜查阻截不就行了?
他放火烧山,烧死的若是山贼那么便是一件功劳。可若是烧死的是无辜的药农猎户,那就是大罪过了。
毕竟山火无情,一把火下去端是寸草不生,山火又岂能分辨出良善奸恶?
这双牛山上怎么也得有百十来户药农、猎户、庄稼汉吧?真要是一把火烧下去,烧死烧伤十几个事情是肯定压不住的。
那些每日闲的没事做的御史言官巴不得魏国公府出事,徐怀远能够想象他们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何况徐怀远本身心地还算良善,绝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即便御史言官们不会就此事弹劾他和父亲,他的良心也会过意不去。
思考了再三,徐怀远长叹一声道:“二位说的都有道理,依我看若要纵火烧山,还是稳妥一些吧,至少得通知到那些居住在此的药农、猎户、庄稼汉,不能伤及无辜。”
凌一刀气的肺都要炸了。他心道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等到你把这些人都通知到了,山贼们也早就得到风声,再烧山还有个屁用!
“徐小公爷三思啊。烧山的好处是出其不意,是以将山贼、劫匪一并逼出。若是挨家挨户的去告知,效果将大减。”
“哎......”
徐怀远摇了摇头道:“那要怎么办呢。”
宁修笑道:“小公爷不必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宁朋友有办法了?”
“恩。”
宁修轻点了点头,转向凌一刀道:“敢问这双牛山有几处下山的路?”
凌一刀冷哼一声道:“一共三处。”
“这不就结了。劫持小公爷表妹的劫匪有很大可能就躲藏在山寨,我们只需要在山顶放一把火把山寨中的人逼出来就是。凌总旗带人守在山寨外,那些蟊贼岂能过凌总旗这关?”
“那当然,不过若那伙劫匪不在山寨中呢?”
“是以宁某才会问凌总旗双牛山有几处下山的路。若那伙劫匪不在山寨中,看到山寨着火慌乱之际亦会选择下山,我们只需要分拨一些人手守住三条下山的路,等着他们送上门即可。”
凌一刀发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直是懊丧不已。但他却不甘心就此认输,强自争辩道:“方才我说的只是三条大路,万一他们抄小路下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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