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老夏检查装备的时候听他提过一句,这是专供水下特种作战部队使用的装备,抗水抗压能力都比较可观,国内没有这东西,肯定是通过特殊渠道搞过来的,我们的重装潜水设备也是这么来的。
手电的光芒在海水中散射出去,将我们的四周打上一层光晕,无数沉船的黑影在海中恍若鬼影晃动,无数密密麻麻的海藻类植物和各种类似牡蛎的东西,一层层包裹着,爬满了每一艘沉船。
我们沿着卫青的方向,在沉船群里缓缓穿梭,一艘又一艘各式各样的海船,好像一座座坟墓般,带着那种扑面而来的沉重与沧桑,充满神秘气息地静静躺在水里。
越往下潜,海水的压力就越大,那种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在身体每一个接触面,无孔不入地疯狂挤压着我的身体。
还没有潜到一百米,我已经感觉自己周身数百块骨骼,都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剧痛不停传来。同时,我竟然感觉动脉中的血液剧烈奔腾起来,好像烧开的沸水一样,在我身体里四处猛烈窜行,我知道那是氮在我血液中分解的缘故。
我知道我不能停,我不能停,我一停说不定会直接晕厥过去,在这样的环境下失去意志,这么久的苦功就前功尽弃了——
而且,现在四周危机四伏,说不定我会死在这里的!
我尽全力忍受着那种难言的痛楚,放慢呼吸的节奏,努力调节自己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我能感觉自己的大脑在充血,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和疼痛之后,我的脑子里竟然前所未有的冷静起来,那种思维的极致清晰,甚至令我怀疑自己思维运转的速度都已经接近停止了。
难道是回光返照?
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是好是坏,但是至少我现在对四周的察觉更加敏锐了,深层海水涌动的轨迹、游鱼划过身边的路线,乃至于我觉得海水中的光线都要比以前明亮了。
可是我忘了,我们这群人的身体素质差距很大,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样的状态的!
就在我刚刚把自己的状态调节好的时候,余光一瞥,竟然看见身侧的廖凡在海水中突然停顿下来,甚至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糟了!
一看他这个样子,我就知道凶多吉少了!
我立刻滑动身形游到廖凡旁边,他全身都在颤抖着,面罩中的脸完全扭曲起来了,我抱着他,发现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很高的频率颤抖着!
一定是水下压力太大了,廖凡的身体素质受不了,出现了抽搐现象!
但是现在可是在海水里啊,我也没办法给廖凡做什么缓解措施,于是我只能尽力把他往海底深处拉——
这里的海水压力还没达到将人碾死的程度,如果卫青所描述的通道就在不远处的话,廖凡最多也就受一点苦,大不了出海之后得减压病,可要是他就这么迷失在这片深海,那就只有死了!
还好老夏很快察觉到了后面的变化,他游到我身边打手势问我什么情况,我指着廖凡比划,意思是他扛不住了,但是我们不能抛弃他。
老夏本来不赞同继续下潜,认为廖凡已经受不了了,但他很快明白过来,这里也的确不是久留之地,于是游到廖凡的另一侧,跟着我一起搀着后者往下游。
可意外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噗、噗、噗!
继续下潜了不到一分钟,我自己的手电就直接被强大的水压压爆了,前方的几盏手电也相继熄灭,海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我们眨眼间失去了所有人的方位!
现在,该怎么办?
我和老夏立即停止在水中,面对突如其来的空无黑暗,我们手足无措,我能感觉到有一种恐惧的情绪逐渐蔓延起来。
我就这样漂浮在一片黑暗中,一动也不敢动,我的心神提到了极致,细致地感知周围的一切动静,可传来的却只有沉闷激荡的暗涌声。
大概过了三十秒,也可能过了五分钟吧,我自己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我的肌肉已经近乎僵硬的时候,情况终于出现了变化。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什么微弱的光源传来,一两米外的卫青、谢秋刀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看来手电熄灭之后,他们也跟我和老夏一样不敢轻举妄动,而是选择了停在等待汇合。
可是,这光源是怎么来的?
我带着疑惑循着光源传来的方向寻找,下一刻,我便立刻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住了全部心神——
一盏灯!
一盏幽幽的绿光,
渐渐在海底深处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