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盟军的瓦解是对公孙衍合纵之策的一次重大打击,而作为此次损伤最为严重的魏国,魏王因此激怒攻心,甚至对引荐公孙衍的惠施多加迁怒,又由旁人教唆,竟一怒之下要罢黜惠施的相国之职。
消息传到咸阳,自然引起了嬴驷对此的重视。作为秦国的心腹之患,如何让魏国从根本上土崩瓦解从而无法成为秦国东出的障碍,是嬴驷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的良策,这一次传言魏王要罢免惠施,无疑给了秦国一个绝佳的机会。
午后阳光正好,嬴驷命人在院子里摆了榻暂做休息。
盟军战事时,嬴驷就已显露出疲态,这些年在秦国国政上他未有半分懈怠,平内攘外,如今遭受这样大的冲击,一时间难免心力交瘁,偶尔有些闲暇时光,他便小小偷懒一时半刻。然而嬴驷的人不在书房,心思却没有停下,哪怕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享受午后时光,仍是计算着魏国罢相一事,秦国如何做才能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魏黠见嬴驷像是入了睡,便要去拿毯子,却听嬴驷道:“过来陪寡人坐一会儿就好。”
魏黠坐去嬴驷身边,见他向自己舒张开了掌心,她便伸手回应,被嬴驷握住了手放去胸口处。
“休息就休息,别满脑子还都是国策计谋,不然我帮你把相国他们都喊过来,有什么事让他们给你出出主意。”魏黠笑嗔道。
“相国……怕是在秦国待不久了。”阳光照在嬴驷脸上,却仍是去不掉他眉目间的愁色。
“怎么了?”魏黠紧张道。
“相国在魏国的母亲病重,相国说要回去探望母亲。”嬴驷叹道,“老人家年迈,走不得远路,只有相国亲自回去。你也知道咱们和魏国的仇怨,相国帮了咱们这么久,他要是一踏上魏国的地界,这事就当真难说了。”
“这些年魏王不动相国之母,是怕别国说他以老人家为要挟,不光彩。这会儿相国要是回了魏国,还真说不准魏王会用什么手段。”见嬴驷要起来,魏黠立即上去帮扶。
“魏国罢相,我秦相归魏,两件事碰到了一起,你说是不是巧合?”
魏黠正体会嬴驷言辞中的深意,却听侍者说张仪求见,两人交换过眼色,嬴驷命人直接将张仪招来了后宫。
不出嬴驷所料,张仪前来正是辞行,并且交出了秦国相印,道:“臣回魏国还不知凶吉,天下死一个张仪并无所谓,但秦国若死了一个相国就会引起朝野震惊。五国攻秦才毕,秦国尚需休养生息,此时不便再对外宣战,臣交还相印,请大王另觅贤良。”
张仪对此次归去魏国之行也抱着难回秦国的决心,嬴驷不想勉强,就此收回了相印。
“臣还有一言进表大王。”见嬴驷应允,张仪才继续道,“五国合纵之计虽破,但犀首公孙衍仍不会放弃联结诸国对抗我秦。燕、齐、楚远秦,不可强攻,仍请大王重邦交,少战火。尤其燕国,乃周室至今仅存的诸国之国,周天子仍在,燕国不可轻易为敌。此时当结交这三国,确保他们不会参与到合纵之中,否则若再有盟军攻来,秦国不见得能有此次生机。”
“张子之言,寡人记下了,此去魏国,千万珍重。这相印,寡人等着张子归秦再行奉上。”嬴驷将张仪扶起,和颜道,“带寡人问候令慈,得张子谋国,老人家亦是秦国的恩人。”
嬴驷心中百般不舍,也千般愁虑,终究还是放了张仪回魏。
当时家宴上,嬴华问嬴驷道:“大王是不是担心,张子此去会归顺魏王?”
如昔日秦国大良造公孙衍都会成为如今主力攻秦之人,张仪离开了秦国是否会因为魏王的利诱而成为魏国之臣,确实难以保证,况且张仪连相印都交给了嬴驷,足见其孑然天下之意。
席间的沉默仿佛预示着嬴华的顾虑就是事实,她猛地起身,嬴驷立即道:“坐下。”
魏黠见状立即安抚嬴华道:“张子是公主当初亲自从魏国护送回来的,公主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张子不会叛秦的。”
魏黠转而去看身边的嬴驷,见他面色阴沉,若有所思,她不由想起那日张仪交出相印之后,嬴驷就召来亲信死士之事。
张仪任秦相,辅助嬴驷搭理秦国政务,一直以来都是嬴驷的左膀右臂,其人才能有目共睹,若就这样放出秦国,不仅是对秦国的重大损失,还可能成为将来秦国的威胁。因此在张仪离开秦国之初,就有死士追随,一路暗杀他至魏国,最后被人所救。
魏王对秦国有多恨,就对张仪有多恨,得知张仪入魏,他本也要派人捉拿,但公子肆却进言道:“父王欲罢惠相,可想好了魏国新任相国的人选?张仪入魏,若杀之,确实能一解魏国多年来的仇怨,但此次张仪是逃命回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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