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以为如何?”
“君上此言重矣,不是老夫威胁君上,而是这魏女确实不宜留在君上身边,未免旁人闲言碎语,也为君上安全着想,将她逐出秦国为妙。”
“公叔所言极是,是嬴驷没有体谅公叔苦心。这样吧,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寡人先将私斗之事处理了,再去安排魏黠。毕竟是救过寡人之人,也算是秦国的恩人,处置得太草率,传了出去,对秦国的声誉有损,公叔觉得如何?”
得嬴驷松口,关内侯怅叹一声,就此离去,却在门外遇见了魏黠,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在外偷听?”
“我是秦君的侍女,是秦君让我留在这里的。”
关内侯当即知道了这就是魏黠,气得重重捶了手杖,快步离去。
嬴驷送了关内侯之后,怒气冲冲地回来,一把拽过魏黠就往书房走,重重关了门,怒道:“真把关内侯惹急了,寡人不见得保得住你。”
“你这个秦君当得真憋屈,前有甘龙,后有关内侯,什么时候才轮到你自己主政。”
倘若嬴驷方才还是稍有怒意而刻意发大了情绪,这会儿在魏黠的言语相激之下就真是怒急攻心,道:“别以为我真的不会办你。”
“从我进入秦宫的第一天起,就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秦君三更要我的脑袋,我可活不到五更。”魏黠反驳道。
嬴驷气得抬起手就要一掌掴下去,但见了魏黠毫无畏惧的神情,他又停了手,道:“早该一刀砍了你,免得留下你这么个祸害。”
“秦君如果杀了我,谁帮逼甘龙出手,谁帮你气关内侯?”魏黠看着嬴驷的背影,颇为不满道,“老谋深算如甘龙,从来不自己亲自出手,现在关内侯频繁入宫,还不都是他的教唆。你知道甘龙性子好,就一直拖,现在你忍不住了,就又要把我推出去,就是要逼甘龙自己动手。今天是关内侯来,等时间拖过去,你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再把我往甘龙面前推。你们秦国的政务,就不能自己解决,非要我在中间拉扯么?”
嬴驷豁然转身,微微眯起的双眼带着浓重的审视意味和杀气,看得魏黠心头一凛,在他的逼近中开始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心虚道:“你干什么?”
“你哪怕猜得到寡人的心思,也不该说出来,隔墙有耳,被别人听去了,这出戏,还怎么演?”
魏黠别过头道:“我不想再帮你演戏了。”
“不把你那天出去见了谁,做了什么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退出的。”嬴驷阔步走回座前,慵懒地坐下,道,“甘成不是好人,但也不是每句话都不能信。他既然说了你行迹可疑,那就确实需要留心。”
“秦君连歹人的话都听?”
“好坏需要分时机,譬如在刚才的情况下,对我而言,你就是好人。”
“秦君一张嘴把关内侯说得无话可说,我是说不过你了。”言毕,魏黠转身要走。
“你去哪?”
“看奔雷。”
“我也去。”嬴驷快步跟上,两人便去了马场。
一见魏黠和嬴驷到来,原本安静的奔雷立即打了鼻响,魏黠知是它在欢迎自己,遂小跑过去,而嬴驷则早早让马厩的侍者开了门。
魏黠牵着奔雷出来,却被嬴驷拦住,她还没开口,就有侍者递上一只盖着布的木案。
“什么东西?”
嬴驷接过木案放到奔雷面前,奔雷好似明白他的用意,张嘴叼走了那块布,魏黠这才知道,案上方的是一套骑马用的护具。
“给我的?”魏黠惊喜道。
“难不成是给奔雷的?”
魏黠立即把护具戴上,道:“就是不知这东西戴着会不会影响骑马的感觉。”
嬴驷看着笑盈盈的魏黠,亦跟着浅浅笑了出来,道:“总比你又被奔雷摔了好。”
魏黠一个干净利落的动作上了马,抓着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嬴驷道:“我若摔下,必定有人会接着我。”
流转在魏黠和嬴驷之间的气氛,因为这一句听来脱口而出的话语而带上了愉悦暧昧的气息。嬴驷见魏黠甚是得意,他只故作不屑。魏黠不与他计较,轻轻一夹马肚,奔雷便开始绕着马场跑起来。
片刻之后,嬴驷又命人牵来一匹马,和魏黠在马场上小跑追逐,最后并辔而行。
日光郎朗,骏马徐行,马上男女言笑晏晏,犹如入画一般美妙。魏黠未觉自己笑声清越,只记得嬴驷惬意舒畅的眉眼;而那少年秦君的眼中,亦只有魏黠桃腮盈盈,顾盼生辉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