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去敲院门,开门的是安钰,他显然被宋相宜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宋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你既然还能认出我是谁,那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进去再说!”
屋内,宋相宜看到吴云躺在榻上,正睡着,一张本就消瘦的脸埋在发间,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听见有人来,他微微张开了眼睛,嘴里咕哝着:“卿卿……是你吗?”
“是我。”宋相宜来到他面前坐下,看到他这幅模样,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吴云伸出颤巍巍的手来,把宋相宜的手紧紧抓在自己手中,依旧念叨着:“卿卿……谢谢你来看我。”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如三月春风般的笑容,言语中再也听不到那种圆滑而又不羁的腔调,病痛已将他折磨得形如枯槁。
安钰的脸上也满是悲伤:“宋小姐,殿下一直都在等你。”
宋相宜抹了抹泪,掰开吴云的手,就要为其诊脉,却被吴云拒绝:“不必了,卿卿,我已时日无多。你就陪我说会话吧。”
宋相宜含着泪点了点头。
吴云声音沙哑,话语中带着些许自嘲的口吻说道:“人人都觉得北梁太子吴云,为人阴险狡诈,精于算计,有着通天的野心。可他们没有想过,一个灯枯油尽之人,还要那通天的野心干什么!……卿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可知道,我究竟是为何而来大良?”
宋相宜想起他们之间有限的几次见面,那些谈话的细节,现在想来,虽然她曾怀疑过,吴云掌握着大良之外的反叛势力,但她似乎从未从他的身上看出过有何野心和阴谋。
是他隐藏的太深了?还是……
看着她不说话,吴云笑了,笑的很无力,却又云淡风轻,他接着说:“回到秦琰身边去吧,他是真心爱你的。你身边的那个人,不可信……”
她身边的人……他是指苏雅吗?
宋相宜心中一惊,没想到吴云都这幅模样了,竟然还对周围的事情了如指掌,用“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来形容他,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宋相宜:“我会小心的。你不必关心我,你看看你自己,为什么不听劝呢?”
话还没有说完,吴云便咳了起来,咳到几乎断了呼吸,简直就是要把肺都咳穿了,帕巾都盛不住咳出来的血,安钰直接端来一个盆子接着。
那样子,直让相宜感到心惊胆战。
咳完之后,吴云便沉沉睡去了。
宋相宜为他把了脉,又施了一次针,并叮嘱安钰一定不能再让他喝酒了。
听到酒字,吴云迷迷瞪瞪中,含混着说了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
她觉得,不能就这样看着吴云去死,不仅因为想知道他身上潜藏的许多真相,许多谜题的答案,也因为他们之间的缘分和他对自己的信任。
在返回育婴堂的路上,宋相宜对苏雅说:“我愿意和你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