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呢?青渊。”阮玉明忙走过来,关心的问:“哪儿不舒服吗?”
青渊不动声色抚了抚额上的发,退开他的怀抱,向阮玉明笑着摇头:“没事,脚一滑没站稳。”
“你这脸怪难看的,有时间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
“没事。”青渊温柔的笑。
“不要大意。”阮玉明仍嘱咐梁振东:“振东你待会就带她去看病——”
“大姑——”青渊简直要受不了她了。
“妈,你怎么这么不识趣。”一凡在旁边贫嘴:“青渊是看到老公来了,撒娇哩。”
三人一听都笑了,阮玉明和廖一凡是因为这句话好笑而笑,青渊的笑是配合气氛。梁振东没有笑,他侧着头,看身边的妻子,紧紧握着她倔强屈起的指。
青渊脸色白皙的可怕,坐到车上还没有缓过来。怕她冷,梁振东把车里的空调调到最大。青渊裹着厚厚羽绒服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活像一个虾球。青渊怕冷,梁振东怕热。不一会儿,热风吹得他鼻尖冒汗,脱了外套,抡起衬衫袖子,还是热。
梁振东擦去脑门上的汗珠,看身边黯然神伤的青渊。
曾经她也这么失魂落魄的来找过他,不过那时候的青渊更年轻、更可爱一些。会撒娇、会生气、会大声的笑……
他禁不住伸手去碰触她的额头。
青渊惊讶地抬头,张着大大的眼睛。
看他。
他笑一下,捋了捋她额前的刘海,道:“睡吧。”温柔的指尖在她冰冷的额头皮肤上滑动。
她的瞳孔里映出一张英俊阳刚的脸,她知道他一直是体贴的好男人。哪怕在他人生最坏的时候,体贴依然是骨子里的情愫。
她多么迷恋这张笑起来颠倒众生的脸,所以愿意冒着酷暑、守着毒辣太阳,看了一场又一场不喜欢的球赛。
而现在这张脸眼角有了皱纹,有了点沧桑,黑白分明的眼珠中有根根血丝。
“对不起。”
她说着,垂下头不敢看他。
“神经病,说这个做什么!”
梁振东发动汽车。
他们要去哪里?
青渊没有问,轻轻将头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情沉甸。
梁振东,对不起。
我不应该自私地把你拖进我的生活。
明明知道你不爱我,还是紧紧缠住了你。
接受亲人永远的离开有三个必经阶段,一是和她的遗体肉身告别;二是亲手送她安葬;最后是处理她的遗物。
钱珍花病得突然,肠癌,医生说:“不用太担心,切掉一段肠子做做化疗。”
有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条件。钱珍花也很乐观,还和青渊开玩笑,“做完化疗是不是头发都没了,那你快去给我买一顶好看的帽子。不然,我怎么出门?”
检查越深入,情况越不好。
肠癌是转移癌,原位癌在脑,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脑癌发展极快,从确诊到去世一个月而已。
太快了……
钱珍花还没有看见女儿结婚,没抱上孙子,和青渊还有好多的计划没有完成。
青渊痛哭过多少回,她怪自己是个医生,却医治不了最亲的人,眼睁睁看她被疾病折磨,受尽苦痛。
更痛的是父亲新欢登门而来,宣告她是这个家新女主人。
赵奇霞把钱珍花的东西一件一件从主卧室清理出来,堆在院子要一把火烧掉。
青渊气疯了,哭闹着,吵嚷着,尖叫着,撕打着……
所有人都来劝她,要放手,要冷静,要理智。
她成了孤儿,失去妈妈,也失去爸爸。
“爸爸,我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从家里跑出去,流着眼泪在大街上狂奔。哭累了,靠着墙蹲着休息一会再哭。
亲戚快把她的电话呼爆了,她一个也不想听。
她心底里想见的只有一个人。
…………………………………………………
梁振东是在张青水催促下不情不愿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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