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冷哼,斜眼望了吴三儿一眼:“狗才,你瞎叫唤什么?本公子会没钱?大不了再寻些家里的瓢盆拿去变卖便是,我爹在的时候,可是堂堂军器少监,家大业大,如今再怎么不济,还喝不起好茶吗?”
方才沈傲一惊一乍,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此刻大家埋头喝茶,其实都在有意无意的听这一对‘主仆’对话,沈傲说到这里,许多人心里便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个破落的公子,祖上风光过,到了这个败家子手里,只怕把家业都已败光了。”
这一类纨绔子弟汴京城多了去了,富不过三代,遇到了这样的败家子,再大的家业也玩完。
吴三儿道:“少爷,如今除了一些无用的字画,家里还有什么可变卖的,昨日那几个青花瓶子,当铺的朝奉只说能当三百文,往后只怕……哎……”吴三儿叹了口气,一副忠仆的模样:“少年,我劝你收收心,好好读书,或许还能取个功名,否则往后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沈傲冷笑:“我的事要你管,一边去。”
吴三儿便不说话了。沈傲继续喝茶,口里却是骂骂咧咧,一会说茶质太劣,一会又说桌上有油渍,有时又哼一句小曲,旁若无人,很嚣张很摆谱。
过了一会,隔座的胖子招呼茶博士道:“博士,付账。”
茶博士笑嘻嘻的提着壶过去,道:“客官,两壶上好的毛尖儿,共是八文钱。”
胖子点点头,去摸腰间的钱袋子。很快,脸色就有点儿变了,他站起来,左摸摸,又翻翻,又提起袖子去搜索。一边的茶博士笑容有点儿僵,也没有刚才那样热情了。
胖子的脸都绿了,眼角此刻不断的抽搐,额头鬓角处冷汗直流,肥胖的手在身遭四处摸索,口里喃喃道:“奇怪,明明出门时钱袋子还系在腰间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胖子好歹也算是有点脸面的人,在这茶肆会不了帐,若是被店伙纠缠,这可不妙。再加上那钱袋子里共有几两碎银和几百文钱,一下子不见了踪影,胖子心中也很是肉痛,这些钱,足够他吃半年的茶了。
“客官可是忘了带钱?”那茶博士脸色更差了,眼中浮出一丝冷意。这样的客人他见得多了,口里说没钱,说第二日一并结账,谁知以后再也见不到踪影。
这里客流多,熟客有不少,可是茶博士却大多只是打个照面,和他们并没有交情。再者说,他只是个伙计,客人不结账,他到掌柜那也不好交代,所以他心里已打定了主意,这客人若是不拿钱,就决不让他走。
胖子点头道:“是是,博士,能不能让我回家一趟去拿钱来?”
茶博士将茶壶放在桌上,双手一叉,冷着脸道:“客官,我们这里是小本买卖,概不赊账,不付了茶钱,就不许出这门。”
胖子心情烦躁的很,钱袋子不翼而飞,这边一个伙计竟是恶语相向,顿时也怒了,高声道:“叫你们掌柜来,我和他说,我是这里的熟客,还赖你这几文钱?知道我是谁吗?你这瞎了眼的东西。”
茶博士开始撒泼,口里骂骂咧咧:“狗才,你不付茶钱,叫谁来也没有用。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先把茶钱结了。”
二人起了争执,你一言我一语,到了后来,茶博士捋起袖子,大有一副动手的架势,掌柜从后堂出来,听说有人不付钱,也是虎着个脸,拉着胖子要去报官。
那胖子哪里是茶博士的对手,更何况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若是去报官,事情准得闹大。他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像瘪了的黄花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