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就算再义愤填膺,也是知道轻重,决计不可能为了旁人家,把人给打死了。几个汉子又捶了葛大壮一顿,妇人们吓唬了几声,就让他滚了。听得当街里有人敲铜锣,叫耍猴,围观的人也就散了。
肖芸娘拍拍打打身上的灰尘,担心自己这么一耽搁到了里正家扑了空,小跑着往里正家奔去。
里正家五世同堂,住的是乡下少有的青砖绿瓦房。肖芸娘到的时候,王家寨的人还没走,他家大门开着。肖芸娘虽说没什么尊卑之类的阶级观念,但是乡下一些规矩还是晓得的。作为小辈,人家没叫你,是不好随意进门的。
她先是酝酿了一番情绪,深呼吸吐出气,咬着唇、脸上也漫起了笑,才探头往里正家院子里看。她瞧见她娘脑袋抵在枣树上,哭丧个脸听里正娘子说话,而里正的三个儿媳妇则有说有笑地在旁边杀鸡。
肖芸娘得了一院子人的注意,吐了吐舌头,叫了人,见里正娘子招手让她进去,才进了里正家的院子。
里正娘子是圆月脸、杏仁眼,梨涡搭上元宝唇,生就一副未语先笑的和善模样。素日里,她也从不与人高低声,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男人是里正,自个上有老下有小,如今连重孙都抱上了,算得上远近有名的有福人。
肖芸娘家与里正家尚未出五服,论亲疏排辈分,她得叫里正一声六爷爷,叫里正娘子一声六奶奶。
这位六奶奶有福不假,却也是个精明能干之人。六奶奶让人进来了,又示意小儿媳给肖芸娘拿个凳子和吃的来。
肖芸娘看了她娘一眼,接了里正儿媳递来的圆凳子却推拒了吃食儿,坐在她娘旁边,又顺手接过里正娘子手里的蒲扇,慢悠悠地扇着替两人赶着苍蝇蚊子。
吃食儿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时令瓜果,小白瓜。这种瓜长得像南瓜,两个拳头大小,里面有瓤有籽,不用刀切很容易弄得满身都是。
人家拿了俩洗好的来,一看就晓得是今天中午要待客用的。肖芸娘觉得自己还是有点骨气的,管不了天管不了地,再不能管住自己的嘴,那就甭混了。
里正娘子看着儿媳妇把盛小白瓜的盘子放在一边,又笑着让了让肖芸娘母女二人,见他们还是推拒,假装生气道:“看恁母女俩客气哩,都自家人客气啥客气?”
肖芸娘装模作样地道:“看六奶话说哩叫人怪不好意思。可不是自家人,没客气。我和我娘这两天都有些肚子里不舒服,不能吃这些。”
里正娘子闻言,打量了她一眼,顺着话问道:“咋个不舒服了?你娘俩可得顾好自己,一家人都指望着你娘俩呢。”
肖芸娘看了眼她娘,木呆呆的,这会儿也不晓得在想什么,拿着蒲扇赶走了苍蝇,抿了抿唇道:“晓得哩。就是家里头面缸见了底,怕贪吃,肚子撑大了,家里没饭吃。”
肖芸娘拐着弯抹着角地哭了一下穷,而里正娘子则翻了下眼皮子,嘴角漫着笑道:“可不是,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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