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阳转过身来,一双黑瞳蕴着复杂的光,里面有心疼,担忧,无奈,还有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
“感觉好点了吗?”他清冷地开口道,却不再像之前宠溺般地揉着我的头发。
“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我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这个消息,想起身却发觉全身无力,太阳穴处涨得生疼,一阵头昏脑涨。
“别动。”他上前一步扶住我,替我掖好被角,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他不高兴吗?
我怀得是双胞胎,他一点也不激动吗?如果是佯装的淡定,那他装的也太像了。
“口渴吗?”许昌阳眼神闪烁,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有点。”我吞了吞干瘪的嗓子,脸上却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半个月未见,我们之间似乎隔着某种障碍,他的一举一动全都透着陌生和疏远。
他是刻意地冷淡我吗?
仅是因为林致远恶意报复盛昌集团,以至牵扯到我的身上来的原因?
他离开岭市当晚,为了确定他的安危,我走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这些他知道吗?
他和沈若曦同进同出又该作何解释?是为了应付许姑姑?还是什么其他的苦衷?
半杯温水咽下肚,就像清洗了一遍胃似的,胃里竟开始隐隐地抽痛。
我不由地紧了紧眉心。
许昌阳自然地伸手帮我擦干嘴角的水渍,又替我将微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眼神凌冽而深邃,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和他挨着不到一米的距离,仿佛隔了一条无法衡越的银河,我拼命地靠近他,而他却要躲。
“到底怎么了?”我最受不了这般的冷暴力,忍不住问道。
“安心养胎,别胡思乱想。”许昌阳淡定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很奇怪。
今晚,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沉重,让我凭空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安心养胎。
又是安心养胎。
我现在恨透了这句话!
“我怀的是双胞胎,医生说很有可能是龙凤胎。”我强撑着笑意,再一次提醒他。
“嗯,彩超单我看到了,是双胞胎。”许昌阳勾起一侧嘴角,但很快消逝不见。
高兴,几乎只是象征性的一下下而已,他的语气和神情,都很淡漠。
我的心在这一瞬间沉了下去。
他的态度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何忽然就变了?
我不相信,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可是他丝毫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为了见他,我冒着流产的风险,以身犯险,然而,此刻的他就早我的眼前,可是,我的心房一点点雀跃的胜利感也没有。
只剩下无尽的悲哀,反复地撞击着病房这惨白而空荡的墙壁。
这是他的孩子,即使他不心疼我,也该心疼我肚子里的孩子。
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未给我如此冷漠无助的感情,我的心好疼,针扎一般的疼。
这其中一定有所误会,我猜不了那些勾心斗角的人心。
只要他愿意主动开口,告诉我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如果他感到为难,我可以配合他,哪怕是一直忽视我,我愿意等到水落石出的那天,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的态度才是我最为在意,剩下的无非是浮云。
我僵硬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呆滞着盯着天花板,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我不会断然做决定。
“累了就睡会,不要胡思乱想。”许昌阳轻启薄唇,情绪中添了些隐藏的关怀。
“你知道我在胡思乱想吗?”迎上他的眸子,我淡淡地问道。
这一反问,许昌阳愣住了,我的心思明明落在他的眼里,而他却始终缄口不语……
他能看穿我的想法,在他面前我几乎是透明的,那我呢?
想起往日的种种,我的眼睛忽然模糊了。
苦涩的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我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我不愿擦干,也不愿停止哭泣。
只有流泪的时候,他才以为我是真的难过,只有那些冰凉的液体才可以为我博得片刻的温暖。
“昌阳——”
说话的是许姑姑,身后跟着一堆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同时走进病房。
听到动静,我顺势将脑袋埋进被子里,装睡。
“林小姐还没有醒吗?”许姑姑冷冷地问道。
许昌阳迟疑片刻,回道:“是的。”
“异卵双胞胎确诊无误,看她挺瘦的没想到竟能怀上龙凤胎。”检查结果摆在眼前,许姑姑还持怀疑的态度。
“夫人,林小姐自从离婚后,一直是由许少照顾,吃喝穿戴都比她曾经的生活金贵。”甄管家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样——”许姑姑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