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一下子又把妒恨转在了苏苏郡主的身上。
苏苏倒是毫不在意,“臣女说过不参选,怎能说话不算数。”
“话是如此说,可终究不是实至名归……罢罢罢,那就从刚才几位贵女中选上一位吧。”
公主这一句终究不是实至名归,说得遗憾非常,不管刚才哪一位得了魁,拿了桃花佩也会心里有疙瘩。
众女默然。
公主思忖间又道,“到底选谁,可真是为难……”她虽说着思虑着,眸光却总是在苏苏身上打转,很是惋惜的模样。
“听闻蓝家贵女很是善舞,今日不知可否一观……”
说话的是对面长廊中的贵女,苏苏郡主曾小声给她介绍过的那个心蕊郡主。
听这话意和瞧她瞥来的那眼不服,陌千雪便知她只是不想看苏苏郡主出风头,哪知却正好为苏苏解了围。
心蕊郡主带头,下面自然有人附和,盛情难却,一品世族蓝家贵女蓝若梦只得出列,她穿宝蓝衣衫,行至场中,向公主行了个礼,不动不摇等待乐起。
看得出来,此女性子冷清,骨子里清高。
乐声起,她腰肢一动,流转衣袖仰头挥洒于天地之间,顺势将挽在两臂间的长凌抛出,双菱散开,一瞬间空中飞舞,借力而上,她人已飞跃半空。
腰姿轻柔,旋身轻摆,宛若鸿雁翩飞,漫步云端,身轻如雁,飘然裙摆随风四散而舞。整个人犹如没在一片长凌之中,飘仙逸尘之势,一连九个空中旋舞,势如疾风一扫而过。
本以为苏苏郡主的一舞,足以倾城,哪知,这蓝家小姐的舞姿却更是令人一见难忘。
有了蓝若梦的压轴一舞,便再也无人敢上场去试,也不用评判,这桃花舞佩得主已明。
心蕊郡主投来挑衅得意目光,苏苏郡主却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对下首两位郡主的小互动,玉和公主好似并未看见,笑意间,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舞佩已有得主,刚才诸贵女都从花中来,又赏了舞,正是赏心悦目之时,不如先以桃花为题呤诗一首,选出今天的诗佩得主,可好?”
众女赞:“公主此议极好。”
玉和公主道:“刚才舞技之上,是苏苏郡主抛砖引玉,此番便由本公主再来抛砖引玉。不过,事先也说好,不参赛。”
公主清咳一声,场面上很是安静。
她呤道。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公主呤诗完毕,场面更静。众贵女大多数都被家族悉心培养,便算不会作诗,诗的好坏、意境岂有不知之理。
此诗极是精妙,想是早就备好的。只要无人压住她一头,此诗一经传出,那诗佩得主自然便不是实至名归。
她既得了才名,又得了让贤的美名,真可谓是一箭双雕。怪不得,先前她不希望舞佩是由苏苏“让”出,如此她便不能独占鳌头。
不得不说,这个玉和公主的心机真的很深重。
好半响,才有人赞道,“好诗。”
“公主高才。”
“……”
有了公主带头,气氛自然活跃。吟诗作画,附庸风雅本就是这帮贵女们平时聚会中不可或缺的一项娱乐活动。
安尔烟起身道:“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白又薇蹙眉道:“苑外江头坐不归,水精春殿转霏微。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
覃灵柔道:“……”
这些诗虽然平仄工整,却少了些应景的意境,想要盖过玉和公主的风头是不可能的。
媛爱郡主呤了首让众人见笑的打油诗后,斜眼瓢过陌千雪,朗声道,“公主,陌小姐胆识过人,腹有诗书,想来所作之诗也是大气非常,不如就请陌小姐也来做上一首,让姐妹们开开眼界。”
她一直就记着上午陌千雪让她丢脸之事,见一些平时会作诗的贵女无不冥思苦想,陌千雪却一直喝着茶水,和那些不会呤诗的武将之女相差无异,显然是不会作诗,便计上心头。
不会作诗,被点将起来,一定会出丑闹笑话。
玉和公主轻笑,眼底划过一丝狡诈,“那便请陌小姐为我们作诗一首,陌小姐为人果敢,小时候常来宫中,听母后说你聪敏好学,想来诗才定然不差,来人,备笔墨纸砚……”
公主连自己作诗时,都没有让人备下纸砚,却为她备下了。
陌千雪讶异中缓缓起身,媛爱郡主神色得意,公主笑意盈盈的鼓励,一众贵女看过来,有期待,有看笑话……
连媛爱翁主都能发现陌千雪的不同,玉和公主如何能不知。她只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陌千雪腼腆一笑,“臣女愚钝,对诗之一道并不精通,这诗佩之争还是不参与的好,还请玉和公主恩赐,让臣女喝茶,听诸贵女论诗,学着就好。”
“笔墨都备好了,陌小姐可是不想舍玉和一个脸面?”公主说得谦和之极,然,语中却也是警告。
当众让公主没脸,众女定然群起而攻之。
连笔墨都备好了,只要她说出口,便会跃于纸上。她不做作诗,一肚子草包之名便也坐实。想得可真是妙极!
果然是把她捧得高高的,想一下子把她摔死……
见推托不了,陌千雪笑说,“公主盛情难却……臣女现丑了。”
话毕,呤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醒来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任谁也没有想到,陌千雪真会出口成章,也任谁也没有想到,这“章”是如此有篇幅有内涵……
现场除了陌千雪的呤诗之声,再无其它声响,记录的宫人笔唰唰唰,生怕漏了一个字,众贵女也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如此惊世骇俗的诗,真的是眼前一个女子所作?然,任她们想破脑壳也没有听说此诗中任何一句,不是她所作,又能是谁?
要剽窃,就要剽窃一首最好的。这首桃花诗,她在听到公主的呤诗之时便已想好。
她与皇后公主已经势不两立,绝不可能再去修复。
既然已经势同水火,她便不会让公主得什么美名、才名,势必要压她一头。本还在想,什么时候丢出这首诗更好,不想那傻头傻脑的翁主自动把机会送上了门。
此诗只一出口,玉和公主的脸色便变了。
诗不单讲意境,还讲气度。这诗,不仅是从平仄还是意境、气度,都是她先前诗作所不能比。她输了,彻底输了。
母后当时便说此女很是棘手,她还有些不信,她还信誓旦旦的跟母后说过,她一定会让这个陌千雪在桃花会上出大丑,让所有的贵女都嫉恨于她。
可,步步算计,她步步逼开。一个大意,不但没有让她出丑,反而还出了大风头。
玉和公主从出场便一直笑到现在的脸,终于有些笑不出来了。
“好诗!”
“绝响!”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陌小姐之诗意境真美……”
“陌小姐高才,若梦佩服。”
场中全是赞不绝口,更有甚者,已经下场,却让那执笔的宫人为自己也抄上一份。
不用人来评,已是魁首。
等场面稍静,玉和公主也回过神来,清咳一声,神色复杂的为陌千雪扳发了桃花诗佩,时已是午时,她略有疲惫的一抬手,已有宫人端着饭菜送来。
贵女面前本就是一人一个小桌,这用餐也极是讲究,先是上了开胃小碟,再又上了些桃花酿,后才上菜。
招呼众贵女用餐之间,玉和公主的神色又缓了过来,不时举起手中桃花酿,遥敬在坐的每一位贵女,没有丝毫端架子持身份。
粉妆玉啄,雍容高贵,姿态高洁。
若她不是皇后之女,陌千雪真会对她放下心防。
陌千雪端杯细细一品,这桃花酿的味道还真不赖……正自闭目品味……
然,此时一个侍菜的宫人,一个脚步不稳,一跤摔在陌千雪的桌前,居然把一桌子掀翻,一桌子的菜汤汤水水飞溅。
陌千雪坐在桌后,自然是避不可避。
好好的一身蓝衣上,油、菜、水沾了一身。
那宫人已经吓得呆住,连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跪地磕头。
众贵女受惊。
玉和公主怒了,直接就下令让人把那毛手毛脚的宫人拉下去仗毙,又命令身后的随侍带着陌千雪下去更衣。
陌千雪心如明镜,是在这等着她呢。
出事是正常,若不出点事,她反而不安。
且看看,这公主是想玩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