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更大的利益可图?”
赵曜正低头沉思着, 乍一听到面前传来清脆的女声,下意识地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竟已走回了乾清宫内院。面前的姑娘正俏生生地站着, 一头雾水地眨着眼睛看他。
赵曜摇头低笑:“这还是第一次……竟不知不觉地念叨出来了。”
沈芊正裹着狐裘,同蕊红和其他几个宫女一道折腊梅,她最近也闲得慌, 火器局都停着工, 她的设计图纸已经从最简单的火铳进阶到了低配版枪支, 甚至最近都开始琢磨攻城的大炮以及战船上可以配备的火器——光是目前画出来这些,就够火器局忙上个好几年了, 而且一直没法进行实验,自然只能是纸上谈兵,画得再多也没用, 她难免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这不, 蕊红瞧着她整日懒洋洋的,也替她憋得慌, 便提出陪她折腊梅好装饰屋子,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芊便也难得起了个大早,披着狐裘出来透气。正巧,这一透气, 就看到下了早朝的赵曜紧皱着眉头,一步步地踱进院子,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连院子里那么多人,他都没注意。
“早朝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沈芊将手里的腊梅递给蕊红,又示意她们都退下,这才走到赵曜身边,挽着他的手,与他一道进入屋中。
赵曜捏了捏沈芊的手,就发现她的一双手凉得不行,他微微皱了皱眉,拢着她的手给她取暖:“怎么不多睡会儿?外头天冷,小心冻病了。”
进了屋子,沈芊也觉出冷意来了,她笑眯眯地把手贴在赵曜的胸口,由着面前人细心地给她暖着,嘴上还撒着娇:“我这些日子,成天懒洋洋的,都没事做,好无聊啊……”
赵曜听她说这种拉仇恨的话,倒也没生气,反而宠溺地牵着她的手,两人一道坐到榻上,转头温柔地瞧她:“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去。”
沈芊也知道他最近焦头烂额的,很乖巧地摇了摇头,又担忧地伸手摸了摸他眉间:“都要皱出竖纹了,江南那边又出事了吗?”
赵曜伸手握着沈芊的小手,轻轻地蹭了一下,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瞧着倒是轻松了一些,他慢悠悠地将今日朝堂众臣的反应以及宋庭泽那一番话告诉了沈芊。
沈芊知道赵曜秘密派出管振勋和两万兵马前往江南的事,自然也知道他今日要在朝堂上公布这件事,但听到宋庭泽是这般反应,她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所以,他上次提到海禁,也是真心的?”
赵曜点头,苦笑了一下:“每当朕以为琢磨透了他的心思……他总是会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让朕自打脸。朕百思不得其解,重开海禁,对宋家有什么好处?”
沈芊摸了摸下巴,皱着眉思考:“你说,按照咱们原来的设想,扫平江南之后,便要将港口都收归朝廷所有,重开市舶司,方便对进出港口的船只商货进行检查和管理,但这个法子无非是继承了前朝的相关政策和作法,而且按照本朝的情形,靠一个市舶司恐怕很难遏制住走私之风卷土重来的可能……就像我义父说的,这个法子是应急之策,非解决之道。”
赵曜点了点头:“这一点朕心里有数,可江南已经烂到根子里了,不除不行!至于有宋一代的海贸政策,虽与我朝的体系稍有不合,但也一定比如今这种放任自流的管理方式要好得多。”
赵曜顿了顿,又眯起眼,面带厉色:“朕这一次,好好杀一杀江南的风气,至少在朕手里,绝不会让他们再翻出什么风浪!”
沈芊揉了揉额角,有些焦虑,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一些关于海禁的有用的东西,可用力想一想,却又想不起来了。她摇了摇头,把这些残存的思绪赶出脑海中,继续专注宋庭泽的问题:“你说,宋庭泽会不会已经想出了比市舶司制度更好的能用于海禁的制度?并且他或者说他们宋家能从这个制度中获益?”
赵曜一扭头,哼了一声:“朕又不傻,让他宋家获益壮大的法子,朕怎么可能同意?”
然而,他这话一说话,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很难看地沉默了。沈芊抬头看她,苦笑:“依照宋庭泽一贯的作风……应该会让你拒绝不了。”
赵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神情甚是阴沉,宋庭泽揣摩人心的本事只会比他强绝不会比他弱,他善于抓住人的弱点,抓住人的**,譬如上次推他上位,他知道他无法拒绝……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既然敢走这步棋,就证明已经算好了每一步。
“你说,他到底图什么?宋家百年富贵,自己权倾朝野?”沈芊一边倒茶,一边碎碎念,“我总觉得,他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为了这些东西。你看,满殿朝臣,大部分都是从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的,所有人都在追求己方利益的最大值,所以你能很轻易地摸透他们的心思、他们行事的轨迹,但唯独宋庭泽,总是超出那个行事框架……这也许就证明,他并不是按照那个思维方式来的。”
听到沈芊这样说,赵曜先是惊讶地抬了抬眸,随即又蹙着眉陷入了沉思,他坐在榻上,手里握着沈芊沏的热茶,有些恍然又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自嘲道:“这也太荒唐了,如果他仅仅是为了……怎么可能?”
沈芊坐回榻上,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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