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迦叶初遇,是在她一千岁的生辰宴上。
那时,他跟着母君第一次到神殿参礼,忍不住好奇的想四处逛逛,结果越走越远,最后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一直在原地打转,根本走不出去。
他等了很久,却也不见有仙侍经过,害怕的躲在一颗树后面哭。
“哭什么呀?”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急忙转头看过去,却不见踪影,吓得都忘记自己在哭,“你……你是谁!”
那个声音的主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抱着一盘仙果从树杈上跳下来,好奇宝宝似的挡在他面前,“你为什么哭呀?”
猝不及防瞧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嫩白的小脸上写满疑问,年长一些的他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没哭。”
那女娃认真的噢了一声,把盘子放在地上,看看他,又看看仅剩一个的仙果,似乎正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最后还是握住小拳头,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精致的玉箫,“送给你,别难过了。”
像是在哄他高兴。
淮音看着那只小手都没捏全的玉箫,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
“这是我父上给我的,我不会玩,还是母上送的灵鞭比较好玩。”
“既是长辈所赐,我不能收的。”
小女娃哼了一声,极为霸道的把玉箫塞进他怀里,“说给你就给你,我以后找你吹箫给我听就是了!”
她拿起最后一个仙果吃完,朝他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出去。”
淮音怔怔的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小手,收好玉箫,拉住了那只小手,站起身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呀,这是神殿的万兽场。”
万兽场?!
“那……那我怎么一只神兽都没看到呢?”也没有人。
她理所当然的笑开,“因为我在这里呀。”
后来,淮音才知道,他遇到的这个小女娃,就是天界的光明神姬,迦叶千晚。
自出生之日起,就享有无上的尊崇,自然也包括万兽的臣服。
而她送给自己的那支玉箫,根本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乐器,而是天界榜上有名的神兵,白虹。
可她似乎真的只把它当作寻常乐器,来蓬莱寻他玩时,也都是让他吹奏几曲,看看他的音律修行有无进益。
迦叶很崇敬她的父神,或许也和她肩上的责任有关,终有一日,她会接过光明神尊的担子,维护六界秩序,守护天界的安宁。
所以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一点点变得沉默疏冷,看着她选择无情道,看着她在一场场打架中提升修为,看着她越来越……
像她的父神。
能看穿他心思的仙家,都很诧异,为何他会喜欢上在天界黑名在外的光明神姬。
所有人都说,淮音上仙性子从来都是淡淡的,但只有两样东西,能让他一遇上便失了分寸,一是他仙殿的那些草木灵植,另一个,便是光明神姬。
可其实他也不知,究竟是何时心动的。
明明他可以听从母君的话,修炼草木灵道,可为了更靠近她,他瞒着所有人,修炼了无情道。
断情绝爱,以无情驭万物。
他奢求自己,能像迦叶一样冷情冷心,可是了解她越多,那本应该冷却的心,却变得愈来愈炽热。
她真的很好。
从来都是默默给予,不会给人负担,对所有族类一视同仁,心有苍生万物。
只是因为她所爱之人,不是他罢了……又怎么会觉得她不好呢?
那是他,喜欢了八千年的人啊。